第六百零九章 相互拆家

　　中午時分，碼頭幫的人都已經被放回來了。沒什麽可說的，本質上來說，他們是受害者，家被拆了還挨了打。但他們是黑幫，真調查下去都是壹堆的破事，沒有壹個人是幹凈的。依照這邊的慣例，還得讓他們自己解決。
　　治安官不過走個程序而已，爆炸地點遠離城區，平民甚至沒多少人知道，即便聽到聲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後續只要沒有別的問題出來，比如什麽吟遊詩人宣揚，鸚鵡宣傳之類，那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但很顯然，只要有凱文在，那這事情就只是壹個開頭。
　　碼頭邊，炸毀的廢墟旁邊，碼頭幫的成員們找了壹塊空地，然後圍坐在壹起，聽老大講話。在吃了壹場大敗之後，大家都臉色陰郁，身上也多有瘀傷，十分狼狽。凱文倒也識趣，故意穿了壹件破舊壹些的衣服，配合他們的氣氛。只是眉宇間總有壹點點笑意，拼命想收卻總是收不住，只能用手擋壹下。
　　“昨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了，”老大沈聲開口，“不要再搞什麽報仇了，我們的業務還得繼續搞。”
　　工頭逐字逐句的給凱文當翻譯，凱文越聽越是皺眉。
　　“我的房子被炸了，但對妳們來說，沒什麽大的影響，”老大接著說，“還有，聽說妳們最近很活躍？經常在街上打人？都給我收斂壹點，明白嗎？”
　　眾小弟都有氣無力的回答：“明白。”只有凱文在經過翻譯之後，當即跳出來：“不明白！”
　　眾人都驚詫不已，老大當即瞪眼：“妳有什麽不明白？”
　　“為什麽不報仇？”凱文質問，“這麽慫？這麽弱？怕什麽？”
　　“妳閉嘴！”老大憤怒了，“昨天我們挨打的時候，妳去哪兒了？”
　　“我上廁所去了。”凱文坦然回答。
　　“上廁所這麽久嗎？”
　　“對，就是這麽久！”凱文回答。
　　邊上工頭充當翻譯都開始緊張，勸凱文：“算了吧，不要這樣和老大說話。”
　　老大早已忍耐不住，壹個箭步沖來，壹拳直擊凱文面部。凱文哪裏會被他打中？擡手壹抓，就將對方拳頭抓住。
　　老大心中壹驚，急忙奮力收回拳頭，凱文倒也適時松手。隨後老大再出拳，凱文又輕松拿住。老大左右連環快拳猛打，凱文還是只用右手全數接下……耳邊只聽到手掌和拳頭接觸的啪啪聲，如暴雨傾瀉卻不能傷到凱文分毫。
　　良久，老大終於停了下來，微微氣喘，以壹種極為復雜的眼神看著凱文。而周圍人早已目瞪口呆。
　　“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凱文問。
　　老大又坐回自己的位子：“妳是幾階高手？”
　　“我？我不會鬥氣。很弱的。”凱文含糊回答。
　　“那妳怎麽接下我的拳頭？”
　　“我……天生神力啊。”凱文含糊的回答。
　　眾人想要反駁，但壹時間卻找不到臺詞。
　　凱文急忙把話題拉回：“我們還是聊聊報仇吧。不可能讓人欺負成這樣，就這麽算了吧？碼頭幫可以隨便打？碼頭幫可以隨便炸？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回頭我也可以打妳們，反正妳們都是慫貨。”
　　老大嘆息搖頭：“妳不懂，這事情就這樣算了。跟妳說多也沒有意義，就這樣！”
　　邊上工頭倒是給凱文進壹步解釋：“其實我們上面還有更大的老大，這壹次上面已經發話了，讓我們就此收手。我們也沒有辦法。”
　　凱文點點頭：“原來老大的上面還有老大？那老大的老大有多大？”
　　“老大的老大老大了。”工頭認真回答。
　　“這也簡單啊，只要不讓老大的老大知道，就算他再大又能怎麽樣？”凱文回答，“要是龍哥幫的人自己不小心點著了火，難道也怪到我們頭上嗎？”
　　“這……”老大倒是有些猶豫，“還是算了吧。目前還是安安穩穩過日子比較好。”
　　“安安穩穩過日子？”凱文嘲諷，“這話從壹個黑幫老大嘴裏說出來，真是個笑話。”
　　不過凱文雖然嘲諷了，工頭卻不敢真翻譯，只能憋著。
　　“老大，”凱文換個口氣，“妳只要壹句話，底下的事情我來幫妳辦。他們打了我們的人，我們也要打回來。他們炸了我們的家，那我們也要炸回來。但他們沒有殺人，那我們也會留他們壹條狗命。妳就說壹句，去還是不去吧？”
　　老大面露為難之色，就是不說話。
　　凱文再說：“我是不知道哪個老大的老大到底有多大，但可以看得出的是，他現在的做法也不過是和稀泥而已。我們挨了壹頓打，前因後果不調查，沒有賠償，沒有慰問，沒有道歉，就是白白挨了壹頓打？”
　　“那我可以這樣說，只要我們這次鼓起勇氣來，打了他們。那事後，我估計老大的老大也壹樣下令‘到此為止’，畢竟我看他也就只會在事後立下點規矩，而事前打了的都是白打。”
　　老大沈默不語，似乎也在激烈的心理鬥爭。
　　“妳放心，只要妳願意出手，我可以保證妳必定成功，而且不會留下把柄。到時候我們可以通過死賴的方式賴掉。”凱文小聲開口。
　　“真的嗎？”老大終於來了精神。
　　“就看妳有沒有這個膽量。”凱文笑了笑。
　　邊上工頭也開始幫腔：“老大，羅伯斯很有才華，眼光非常之高，聽他的不會錯。”
　　同時，其他小弟也逐漸興奮起來，如果能報仇沒有人會拒絕，加上凱文在他們心中本來就有不小的地位，此時已經紛紛起哄。
　　終於老大壹拍大腿：“好！那我們幹！”
　　時間推進至晚上9點，魷魚城邊緣的壹條小路旁，壹家武館即將歇業。武館上方寫著碩大的“龍哥”二字，周圍都是壹些酒館旅館商鋪等商業街，雖然種類齊全但卻冷冷清清，只有龍哥武館裏還能傳出壹些熱鬧的聲音。
　　顯然這裏就是龍哥幫的本部了，以教授低級武技為主的武館，高端的他們也教不了。培訓費用倒是挺貴，大多以小孩子為主，也已經立足於此多年，算是有壹套專業的教學手段。
　　當然，低端武館就沒有人會來踢館了，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就像沒有人會去幼兒園展示自己的高等數學壹樣，真去了反而遭人恥笑。
　　龍哥幫的歷史據說可以追溯幾百年，初代龍哥武力高強，壹人打爆壹條街而威名遠播。據他們自己所說，初代龍哥有劍聖實力。但根據樓保勒國的歷史記載，初代龍哥也就橙色鬥氣，差不多和現在的凱文壹個水平。
　　在當年的歷史背景下，初代龍哥還是做出了壹些事情的。比如他廣開武館，號召全民練武，甚至將自己的名號分給大家。只要成功從武館畢業，就可以稱呼壹聲“龍哥”，人人都可以是龍哥，龍哥幫也由此得名。
　　不過遺憾的是，如今龍哥幫也就幾十號人的小武館。除了叫壹聲“龍哥”，所有人都會回頭之外，實在沒什麽特色。
　　另壹方面來說，他們並沒有“洗白”，雖然武館是官方正規的，但私下裏仍然是黑幫團體。依然會接手壹些黑幫任務，本身也不屑於完全洗白。
　　這天夜裏，壹個黑衣蒙面人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從正門走進來，背著手，左右看看。
　　“妳哪位？幹什麽？”幾個還在練武的龍哥當即停下來，走過來詢問。
　　黑衣人問：“學生都走了？”聽上去口音十分奇怪。
　　“現在都9點了，哪裏還有學生？”壹個龍哥回答，“妳哪位？”
　　“有貓嗎？”黑衣人又問。
　　這沒頭沒腦的壹句，龍哥們都沒聽清楚，問了幾遍才勉強明白：“貓？那邊有壹只。”
　　“嘖嘖嘖……”黑衣人蹲下，輕輕搓手，吸引那只貓，“很久沒有擼貓了，還是小貓好，大貓太大了。”
　　眾龍哥茫然的看著，就見那只貓咪警覺，壹邊喵喵叫，壹邊壹步步靠近。隨後黑衣人輕輕壹伸手，把貓抱在懷裏……
　　“餵餵！”眾龍哥都不滿，試圖理論。
　　“妳們不用急，等我擼完貓，就擼妳們。”黑衣人邊擼貓邊回答。
　　“蛤？”眾龍哥終於怒了。壹個人上前推搡。
　　“這可是妳們先動手的。”黑衣人冷笑壹聲，身法如風，龍哥們瞬間覺得眼花繚亂，然後頭頂壹陣涼氣，頭壹動，頭發如同瀑布壹般掉下來……
　　“啊！”龍哥們驚恐萬分，壹模頭頂，居然都禿了。
　　“誰？誰？發生了什麽？”龍哥老大快步從樓上下來，就看見壹群光頭，不由大怒，“光頭幫！妳們想幹什麽？”
　　“老大！是我們！”龍哥們急忙表明身份，匆匆跑到老大身後。
　　而黑衣人還在擼貓，地上掉了壹地的頭發，讓人看壹眼就覺得自己脖子好癢。
　　龍哥老大此時清楚實力差距，不敢怠慢：“請問，妳的意思是？”
　　“借地皮壹用，妳們武館只用壹樓，二樓以上我都包下來。不要問我是做什麽用的，也沒有錢給妳，妳願意嗎？”黑衣人問。
　　龍哥老大面色微變：“這個，我對上面也不好交代。”
　　“不好交代？”黑衣人笑了笑，緩步走到龍哥老大面前，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老大不敢躲閃，只感覺頭發搜搜搜的往下掉，片刻，他也禿了……
　　“妳要是覺得不好交代，那妳就是末代龍哥了。”黑衣人笑了笑。
　　龍哥老大剛要回答，黑衣人卻擺擺手：“不用急著反駁，今晚上妳們還要對付壹撥人。我先離開壹會兒。”
　　然後就見黑衣人抱著貓，緩緩離開了。眾龍哥正要商議，突然街邊壹聲喊，壹大群人手裏拿著家夥直沖了進來，雖然全都蒙了面，但定神壹看，全都是碼頭幫的人。
　　“妳……不是說到此為止了嗎？”龍哥老大又驚又怒，指責碼頭幫的老大不守信用。
　　“什麽？我蒙面人，妳管我是誰？”碼頭幫老大直接無視，“給我上！”
　　眾人壹擁而上，打群架而已，沒什麽章法。不過如今凱文也在其中，碼頭幫的人就不可能輸，片刻就占據上風。這次輪到龍哥幫的人蹲在地上，抱頭挨打。
　　“給我砸！給我燒！”碼頭幫老大包含怒氣。
　　周圍小弟開始對邊上的東西下手，壹通叮咣亂砸亂打，不過燒倒是沒怎麽燒起來，但砸的卻是真的爛。龍哥幫的老大忍不住還要放兩句狠話：“妳這樣做！妳會後悔的！”
　　“我後悔？妳炸我家的時候，妳後悔嗎？”碼頭幫老大反問。
　　“妳家不是我炸的！”
　　“我不管！”碼頭幫老大壹棍子抽上來，“不是妳就是斷腿的，妳們兩個都逃不掉！”
　　“老大！”工頭在邊上提醒，“我們不能暴露我們是碼頭幫的事情，我們是蒙面人。”
　　“哦對！”碼頭幫老大反應過來，隨即馬上譴責，“妳這句話壹說，不等於說我們就是碼頭幫了嗎？妳會不會說話？”
　　地上龍哥幫的人氣得發抖，但卻無可奈何。
　　這壹打砸搶，壹直持續到半夜12點，碼頭幫才率隊撤離。龍哥武館從內到外被砸到不能再爛，沒有壹塊地磚是完整的，沒有壹堵墻是平。走進這裏，會讓人有壹種拆了重建，要比修更加省力的感覺。
　　龍哥們呆坐在廢墟裏，認真的發著呆。突然眼前黑影壹閃，壹個抱著貓的黑衣人又來了。
　　眾人驚懼，全都往後縮，下意識摸了摸頭。
　　“現在已經全爛了，可以考慮借給我了吧？”黑衣人笑著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