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抗豬追擊

　　凱文遊歷10年，好歹都是靠兩條腿，山路水路崎嶇路沒路拿刀開路也都走過，經驗縱然不比常年在外的傭兵，但也不是身嬌肉貴的人。
　　這邊山中並無魔獸，最多偶爾有土狼出沒。不過這種土狼壹般不會攻擊人類，實在要攻擊也以小孩為主，除非餓極才會攻擊成年人。通常走夜路點上火把即便萬無壹失，不過此時點火，等於暴露目標，凱文相信自己應該不會這麽倒黴。
　　手裏拿著壹把普通的柴刀，狠狠砍開前面的荊棘。這把刀凱文已經用了三年，砍柴切肉削蘋果都是這把，雖然砍柴嫌小，削蘋果嫌大，但用熟悉了也能湊合。刀身大約小臂長短，國家規定非戰鬥人員不得擁有刀身超過小臂的刀具，所有戰鬥用刀具都有登記，這把柴刀長度也已經算是極限了。
　　擡頭看看天，已經是皓月當空，午夜時分。回頭壹看，壹片漆黑，似乎並沒有人追來。但低頭看自己走過的痕跡，卻實在太過明顯。凱文相信哪怕自己追蹤自己，照著痕跡也是輕而易舉，何況實力高超的刺客。
　　但這也沒有辦法，道路泥濘，而且荊棘坎坷。凱文也不敢走官道，那樣雖然略快，但必然被輕易逮到。他只能上山亂跑，認準方向，披荊斬棘，然後朝附近的城鎮疾行。進了城鎮的話，隱藏起來應該比較容易壹些。
　　最近的城鎮名為烏拉鎮，當時凱文臨走前嘲諷了壹個吟遊詩人，沒想到這麽快又回去了，希望不會遇到他。
　　再走片刻，凱文終於爬上山頂，頭頂繁星閃耀浩瀚蒼穹，倒也是不錯的景色。低頭俯視，卻見右邊前方官道，居然有壹個火光緩緩移動。
　　正面過來的人，而且移動緩慢，應該不是後面的追兵，只能是從烏拉鎮過來的旅人。不過就算是旅人，來小山村的也非常少見，這會兒過來，偶然麽？
　　凱文思考片刻，自己這點實力應該不至於讓刺客們加派人手。而三天前老神父外出開會，結果來了壹個叫勞盧的人頂替他。但勞盧和琳達同壹天到達，恐怕也不簡單。這會兒過來，難道是那個老神父？不過半夜趕路有點不像他的風格。
　　凱文擡頭看天，雖然天空晴朗，但遠處雲層以有這邊移動之勢。明天白天十有八九可能下雨，難道說老神父也看出來了？所以連夜趕路？
　　不過對方可以肯定必然是普通人，稍稍有那麽點實力的人，都不會慢成這樣。
　　去看看也好，凱文打定主意，蹲下左手需撐地，精神壹動，壹個魔法盾已經成型。半透明的護盾，大約可遮擋半人，當然其用法，可遠遠不止防禦攻擊這麽簡單。此時凱文雙腳輕輕挪到盾上，左手依然撐著控制護盾，右手持刀，往地上壹撐。
　　凱文竟然連人帶盾，開始下滑。山坡不是太陡，這附近在凱文來的時候就隨意觀察過。此時道路泥濘，用腿走顯然極為不便，坐盾滑行當然更快。右手持刀劃地，不至於讓下滑速度過快，以至於失去控制。
　　同時左手也可以少許控制魔法盾的硬度，以減少被泥濘吸附，或者被石塊彈起的可能。不過即便如此，黑夜中下滑山坡，依然非常危險，凱文如果不是為了趕時間，也絕不會這麽做。
　　壹路嗖嗖而過，頃刻間已到半山腰。感覺魔法盾已經有些吃力，當即調節硬度，使其變軟，右手柴刀加勁。下滑速度立減，然後緩緩停下。
　　凱文送了壹口氣，下意識擦了壹下汗，甩了甩發酸的右手，換左手持刀，右手撐盾。這種初期魔法凱文已經非常熟練，基本上喘壹口氣就很回過神來。倒是持刀刮地來剎車，卻是壹件費力的活。
　　休息兩次，凱文已經安全的到達山腳下，火光已經就在右前方不遠處。近距離壹看，凱文終於可以確認這人絕不是老神父。面目看不清，但看其裝束，似乎也是壹名吟遊詩人。
　　凱文思考片刻，從路邊跳出來，禮貌的揮揮手：“嘿！”
　　“打劫啊！”結果對方驚叫壹聲，火把壹扔就跑。
　　“別跑！”凱文下意識壹個魔法飛彈砸了過去，雖然不過是農夫的老拳威力，但至少是遠程攻擊。對方當即被砸中後背，摔了個狗吃屎。
　　凱文趁機過去，提著刀問：“妳跑什麽？我又沒說我要打劫。”
　　“妳……是妳！”對方翻過身來，兩人互相看清對方，不由都是大驚。這人赫然就是在烏拉鎮被凱文噴走的吟遊詩人，在酒館講《雷克斯傳》的那位。
　　“妳想幹什麽？”對方發現是認識的人之後，膽氣也壯了不少，就算凱文提著刀也不怎麽怕了。
　　“額……沒事！就出來嚇嚇妳，哈哈哈！”凱文幹笑，說著把刀收了起來。
　　“妳這個混蛋，害的我在烏拉酒館混不下去，今天還要在這裏嚇我！”對方憤怒。
　　“好吧，其實我有壹個建議。把妳身上的衣服給我，而我的衣服給妳。”凱文只是平靜的敘述，“這對我比較重要，妳要錢的話，我也可以給妳壹些。”
　　“妳簡直在說笑話！”對方看了凱文壹身烏七八糟，已經皺眉。
　　“那我只能揍妳了。”凱文單手後背，暗暗的在背後凝聚了壹個魔法飛彈。
　　“哼！妳揍啊？妳來揍啊？”對方擼起袖子。看來面對吟遊詩人，誰都有膽子幹壹架，哪怕自己也是吟遊詩人。
　　凱文甩手壹個魔法飛彈砸他臉上，對方躺了。
　　凱文自己都嚇了壹跳，不會死了吧？急忙上去摸摸鼻息，發現只是暈過去了，這才放心。隨即麻利的扒下他的衣服鞋子，然後自己換上，把自己除下來臟衣服就扔他邊上。看看天色，似乎已經是黎明時分，負責起見，還是找來他的火把豎他身邊，防止他被土狼咬死。
　　凱文穿戴整齊，既然對方至今沒有追來，官道應該也是安全的。這邊雖然有三天的路程，但通常村民夜裏是不會趕路的，壹般在官道路邊有木屋歇息。所謂三日，也只是三個白天而已。凱文通過下滑山坡節省大量時間，如無意外，明天清晨就可以到達。
　　第二天清晨，壹聲雞叫響徹了整個山姆士山村，勞盧和琳達已經整裝待發。毫無疑問，他們兩個就是刺客公會的信天翁和小勺子。信天翁得知這邊牧師暫時離開，所以插孔化名勞盧假扮牧師進來，而小勺子則化名琳達，隨便作為旅人前來。
　　兩人都是凱文書迷，處於對作者的好奇和尊重，也不想壹刀捅死完結。也所以兩人分別找機會和他聊了兩句，但任務還是必須完成。刺客公會不是沒有發布過離譜而荒謬的任務，但幾乎沒有人會去抱怨，這就是刺客。
　　“是該幹活的時候了。”勞盧蹲下，手指在地上畫下壹個六星芒陣，光芒泛起，七彩紛呈。大陸常用的契約召喚術之壹，勞盧在刺客公會屬四星刺客，論貢獻排行15。6階戰士同時5級魔法師，懂得不少光系法術，土系法術和召喚技術。
　　很多高端刺客都多才多藝，很難用壹種標準評價他們的實力。
　　不過光芒散去，法陣中間居然出現了壹只白胖豬，看上去肥肥碩碩，足有200斤。
　　“這，”小勺子詫異，“妳的獵犬呢？”
　　“根據研究，豬的鼻子其實比狗的鼻子更加靈敏。為此我特地訓練了壹頭豬，不過今天是首次實戰。反正對方不過是壹個吟遊詩人，就當試驗吧，”勞盧壹邊解釋，壹邊拿出壹只襪子，“來！聞！告訴我，他在哪兒？”
　　白胖豬拱了拱豬鼻子，左右晃了壹下腦袋，右蹄子往前壹伸，然後就不動了。
　　勞盧嫻熟的扛起了整只豬，照著豬蹄子的方向就跑起來，壹邊解釋：“豬比較懶，我只能扛著它跑。”
　　小勺子壹臉驚訝的跟在後面，雖然這個畫面詭異，但此時任務嚴肅，也不吐槽什麽。
　　兩人照著豬蹄子的方向，飛快來到了小村酒館。看來這只白胖豬還是十分靠譜的，昨天凱文初次離開的地方，就是酒館。
　　兩人這麽闖進來，大清早剛剛開業，倒是嚇到了村長，村長只是下意識的回答：“這豬我們不買。”
　　兩人幹笑兩聲，此時豬蹄子變化，又指向門外，勞盧當即又扛著豬出門，小勺子也緊追而去。留下村長壹臉詫異：“新來的牧師……是個殺豬的？”
　　而勞盧兩人飛快來到壹出山坡，豬蹄上指，顯然對方是從此處上山。此時天色越來越暗，似乎快下雨了。
　　“這裏明顯有新鮮的腳印，”小勺子蹲下來查看，“妳這只豬真的不錯啊。除了懶了點。”
　　“我們抓緊吧，如果下大雨，氣味就不容易聞了。”勞盧肩扛200多斤肥豬，依然健步如飛，飛身上山。6階戰士，已經屬於鬥氣兩次質變的水準，很多人終其壹生都無法達到。宮廷侍衛標準為5階，當時他對斯達特說四個宮廷侍衛也不是他對手，已經是很謙虛了。
　　兩大高手翻山當然不成任何問題，中途豬還換了壹個蹄子，似乎是右蹄舉累了，換個左蹄。
　　上山，下山，雨漸漸大起來，壹路又回到了官道上。突然，豬左右嗅嗅，連續晃了兩次腦袋，最終伸出兩只蹄子，分開左右各指壹邊。
　　“什麽情況？分身術？”小勺子詫異，“真的有這種技術嗎？”
　　“應該是脫下衣服之類，放在某種使魔之類的身上，讓他反方向走，以試圖擾亂豬的嗅覺，”勞盧皺眉，“雖然最終必然還是會被我們擒獲，但中途的確會耽誤不少時間。沒事，反正我們兩個人嘛，各去壹邊就行。”
　　“妳準備去哪兒？”小勺子問。
　　“哼哼，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勞盧回頭看向來時的山村，“他必然已經逃到了老地方。可輕松躲過我們的追捕。”
　　“那妳回村裏，我去烏拉鎮看看。”小勺子說罷，人已經消失在雨水之中，勞盧也扛著豬往回趕。
　　只是片刻，路上就看見壹個光著背的人慢悠悠的往前走著，手裏似乎還提著幾件衣服。勞盧飛身壹躍，直接從頭頂跳到對方前面，同時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
　　對方大駭，脫口而出：“偷豬賊？”
　　“妳是誰？”勞盧不多廢話，“有沒有見過凱文·因缺思廳？”
　　“誰啊？”對方茫然，雖然見過兩次，凱文從未對他暴露過自己的名字。
　　“有沒有見過壹個吟遊詩人？”勞盧再問。
　　“有！他還打暈了我，扒了我的衣服！”吟遊詩人當即訴苦，“簡直太可惡了。”
　　“知不知道他往那個方向走？”勞盧問。
　　“不知道。”吟遊詩人搖頭，“他打暈了我就跑了。”
　　勞盧沈默片刻，轉頭看自己的豬，卻見豬蹄牢牢的指著對方手裏的衣服。對方發覺他的目光，不由解釋了壹下：“這衣服太臟了，我不想穿。”
　　勞盧回頭再看看，離山姆士山村已經很近。中間這段官路似乎並沒有凱文的氣味，不過既然很近了，回去看看也無妨。他依然在堅持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的理念，他曾經仔細研究過凱文的小說，對類似套路這位作者也非常熱衷。
　　砰！冒著大雨，勞盧又扛著豬沖進了酒館。酒館是村長家開的，這裏又是村子的門口，第壹步必然在從這裏開始找。
　　村子說：“妳把豬再扛回來也沒用，我說了，我們不收豬。”
　　豬蹄倒轉，勞盧無奈又默默的出去。
　　村子不過二十來戶，頃刻間就又轉了壹圈，這頭特別訓練的白胖豬明確的“告訴”他，人絕不在村子裏。勞盧扛著豬在村子中間發楞，不少村民在屋檐下指指點點：“唉！這年頭賣豬也要挨家挨戶的敲門啊！”“我們這麽窮，連村長都買不起整只豬，誰能買得起啊！”……
　　勞盧長嘆壹聲，只能再往官道上跑。結果村民報以熱烈掌聲：“猛人！賣不出豬，抗回鎮上嗎？”“哇，這人真猛！這麽重的豬，我走兩步就趴了。”“大家鼓掌！大紳士說這是對猛人表示敬意！”……
　　而另壹邊，小勺子直沖到烏拉鎮鎮門口，此時大雨傾瀉而下，路上都沒有行人。只有兩個衛兵站在邊上的棚子裏。門口二十步遠，幾個垃圾桶被堆放在壹起，雨水澆灌，流出不少汙水，惡臭陣陣。
　　這些東西壹些的農場主會收，不過今天大雨，估計都不會來了。壹堆垃圾放那邊，無疑影響心情，不過這會兒大雨，誰都懶得去收拾。
　　小勺子不管這些，冒雨詢問衛兵：“早上有沒有吟遊詩人進來？”
　　“沒有！”衛兵回答。雖然看她是壹個姑娘，但也不敢小看，剛剛她急速而來的速度絕不小可。
　　“或者有沒有易容喬裝的人過來？”小勺子追問。
　　“沒有，早上開鎮門之後，壹個人都沒有來。”衛兵回答，“這個小鎮只有壹個門，要來必然進過這邊。”
　　小勺子擡頭看看邊上的圍墻，小鎮的土墻雖然不比城墻高聳，但也有三五米高。以壹個普通男人的水平，翻墻還是可能的，但是應該會留下痕跡，即便是下雨。仰著頭壹路小跑，繞鎮子外圍壹圈，也沒有任何發現。
　　莫非真的如信天翁所說，對方處於最危險的地方，並認為是最安全的？帶著滿腹疑惑，小勺子開始往回趕。
　　兩人又壹次在官道上碰頭，壹怔之下，不需多言已經知道結果。兩人都沒有結果，區區壹個吟遊詩人，竟然如此難抓。
　　“妳的豬蹄子還在指著鎮子方向，追過去還來得及吧？”小勺子急忙問。
　　“如果他真的在鎮子裏的話，那已經來不及了。”勞盧終於放下了肩上的豬，“鎮上有馬車，付十幾個銅幣即可到最近的城市，那邊有傳送點。壹進傳送點，我們就徹底斷了他的線索。”
　　雨漸漸停歇，兩人擡頭望天，已經是下午。兩人腳力飛快，但這壹來壹回的浪費時間，卻終究不能忽略不計。此時再追，恐怕已經來不及。天大地大，除非他再拿凱文·因缺思廳的名字出來講黃段子，否則真的要拼運氣。
　　“謔！好厲害呀！”小勺子甩甩衣服上的水，“跟兔子似的，雖然沒什麽戰鬥力，壹個大意讓他跑掉，卻特別難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