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八章 派系糾葛

　　老媽又去雲遊了，凱文沒有其他親人，印象中也從沒見過諸如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之類人物，爺爺奶奶據說死得早。而至於外公外婆，似乎由於家庭矛盾，常年已經斷絕來往。人族和精靈族通婚也是比較少見的，中間必然有壹定的矛盾，這些老媽從來沒說過，凱文沒問。
　　據說老媽以前並不是壹個喜歡四處雲遊的人，和大多數精靈壹樣，都喜歡待在森林裏。如今卻已經整年出門在外，畢竟外面的世界更加精彩，如壹棵樹壹般壹直長在原地，又有什麽意思。也所以凱文也喜歡四處遊歷，可惜的是他實力還不夠強，有些地方也不敢去。
　　次日清晨，凱文再次來到金庫。畢竟他還要修吊燈，也為自己昨天的粗魯行為，表示壹些歉意。
　　金庫大門還在整修，幾個工人已經在動手忙乎，昨天大門被劈了壹條口子，得整個換壹扇門，工程量也不小。屋內基本已經打掃幹凈，只是頭上的空空蕩蕩，顯得缺了些什麽。
　　櫃臺小姐依然是昨天那位，似乎相當忙碌，擡頭看見凱文進來，她不由怔了怔：“不會又要軍演了吧？”
　　“當然不是。”凱文也被嚇了壹跳，不過話說回來，演習是壹周內隨時發動的，但似乎並沒有嚴格規定只有壹次這種說法。
　　“真的不是嗎？”櫃臺小姐確認壹下。
　　“不是，演習已經結束了。”凱文還是安撫壹下，隨即換個話題，“對了，金庫行長在麽？我找他。”
　　“哦，他去治安官那邊了。”櫃臺小姐回答。
　　凱文當即折轉，趕往治安官處。治安官處也有專門的接待，問及金庫行長所在，對方也就很透露給凱文：“行長和總隊長正在聊天。”
　　原本以凱文這種壹般中尉級別軍官，想要隨隨便便見金庫行長或者總隊長之類的人物，是沒這麽容易的，甚至連打聽他們的下落都會被拒絕。不過經過昨天壹戰之後，幾乎全城治安官都認識凱文。在眾人心中下意識認為，凱文已經不是壹個區區中尉可比。人熟之後，連程序都方便不少。
　　信步來到總隊長的辦公室，門是開著的，行長也果然在裏面，兩人正聊著什麽。凱文在門邊看看，也沒打算進去打擾他們對話，就想在外面等著。
　　不過總隊長卻是看見了他，當即擡手：“誰？門口亂晃什麽？”
　　凱文無奈進去，敬禮：“總隊長，我是來詢問吊燈的事情。”
　　“吊燈？”總隊長似乎不太明白，“吊燈什麽？”
　　凱文壹楞，感覺這吊燈似乎和自己沒關系，當即也改口：“額，沒什麽。”
　　總隊長和行長對視壹眼，總隊長莫名有些火氣：“沒什麽？難道妳今天是來嘲笑我的？”
　　“不是。”凱文惶恐。
　　現場壹時沈默，僵了片刻，凱文準備開溜：“我先走了。”
　　“等等，”金庫行長突然攔住，“難得來壹次，坐壹會兒吧。”
　　“不了，我還是先回去了。”凱文還是不想介入高層之間，何況這裏的主人是總隊長，他都沒發話。
　　“能和高官講上話，幾乎是所有士兵的榮幸。即便不是隸屬同壹個部門，說不定以後也有交集，”金庫行長笑了笑，“難道說妳真的是另壹個派系的，擔心和別人說幾句話就會遭到懷疑？”
　　凱文壹怔，不知該如何回答。邊上總隊長顯然眼神有些異樣，特別是聽到“派系”這個詞。
　　總隊長揮了揮手：“把門關上。”
　　凱文估計今天逃不掉，也只能順手關上門，然後站到壹邊。總隊長此時已經平靜下來，反而還拉壹張凳子出來：“坐。”
　　“謝謝。”凱文依言坐下，靜等問話。
　　總隊長沈吟片刻，還是客氣的開口：“昨天軍演，妳表現很好。本來我也的確沒想到會拖這麽久，雖然最終妳還是失敗了。但的確給了我們很大的鍛煉和反思。”
　　“謝謝。”凱文回答。
　　“妳有什麽要說的麽？”總隊長問。
　　凱文想了想，回答：“人質劫持這種事情，瞬息萬變，依照劫匪的不同而不同，也沒有固定的套路。但想要在不傷害人質的情況下救人，這本身就很難。如果我昨天換個角度，作為治安官的話，恐怕也只有苦耗壹條路。”
　　金庫行長笑了笑：“這是在變相的誇自己吧？”
　　“沒有，”凱文回答，“這是實話。壹個人挾持另壹個人，除非他自己露出破綻，才會容易壹些。如果他自身沒有破綻，時刻保持屠殺人質的狀態，那除非能比他屠殺人質更快的速度才行，這需要遠超劫匪的實力，至少高出三四個等級以上才有可能。”
　　“以昨天那種情況，中間還隔著鐵門，想要突破鐵門然後幹掉我的速度，比我放下壹塊晶石更快，恐怕只有聖階才有可能，總隊長昨天最後借項鏈，其實也從側面證明了這壹點，”凱文也分析了壹下，“所以，如果下壹次真的遇到類似情況，總隊長也就不要猶豫，直接去借那條項鏈，或者幹脆找聖階高手出手。這大概是昨天演習得出的最有用的結論之壹。”
　　另外兩人看著凱文，顯得有些訝異。凱文說完，坦然坐著，和他們對視。
　　“妳說的有點道理，”總隊長笑了笑，“不過壹般劫匪可不會排布魔法陣的吧？”
　　凱文搖搖頭：“我覺得我能會的東西，別人也可以學會。”
　　“妳的魔法陣知識從哪裏學來的？”總隊長似乎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前面壹直在繞圈子。
　　“主要靠自學，資料當然有人給的，至於是誰……”凱文猶豫，不怎麽想說下去。
　　“總不會是歐德將軍吧？”總隊長問。
　　“不是他。”凱文回答。
　　金庫行長笑了：“那顯然就是布萊特將軍了，也就是現任的膜法會長。”
　　凱文沈默不答，算是默認。對方能猜出來，也不奇怪，估計高層之間也會有壹些默契。
　　“昨天我就問妳，妳是哪個派系的，結果妳回答我不知道，”金庫行長接著說，“這個問題就比較嚴重，因為妳明顯不是壹般人。或者說，妳的定位不是壹般人。”
　　凱文沈默。
　　總隊長則點點頭：“歐德將軍在演習之前，曾和我說，妳擁有主角光環。當時我不信，認為這是荒謬的，如今我突然有點相信。”
　　凱文擺擺手：“兩位長官不要調侃我了，派系之類的問題不是我考慮的，我就壹個服從命令的普通士兵而已。昨天可能做得過了壹些，請不要介意。”
　　總隊長搖搖頭：“那麽我問妳，歐德將軍在昨天之前，知不知道妳會魔法陣的事情？”
　　凱文搖頭。
　　“那麽妳拿到布萊特將軍的資料，有沒有和歐德將軍匯報過呢？”金庫行長再問。
　　凱文沈默不說話。
　　“妳這也叫服從命令的士兵嗎？”總隊長反問。
　　凱文幹笑：“至少歐德將軍也從沒下令不得學習類似東西吧。”
　　另外兩人都笑了，片刻之後，金庫行長回答：“看吧，果然不是壹般人的定位。昨天我說妳可能是壹個平衡點，如今看來，恐怕妳至少是壹個平衡點。”
　　總隊長開口：“不怕實話告訴妳，其實我以前也是雷之騎士團的人。我是雷之騎士團前副團長——克雷格，大約十多年前，才轉而擔任薩卡城治安官副隊長，三年前才升任總隊長。”
　　凱文怔了怔，他從沒聽說過這件事，畢竟也是十多年前了。
　　“歐德將軍我早就熟悉了，當然還有那位參謀，”總隊長笑了笑，“據說他現在在妳手下？”
　　“額……恩。”凱文含糊壹下。
　　現場壹時沈默下來，總隊長似乎也在審視凱文，考慮該不該往下說。凱文也不由思考壹些問題，這人是前副團長，十年前轉行，不論什麽原因，為何沒有新的副團長補上？
　　“妳想不想知道我是哪個派系？”總隊長嘗試壹問。
　　凱文沈默，以模糊的態度卻實則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說句實話我現在也搞不清楚我是哪個派系的，”總隊長自嘲的笑笑，“妳知不知道以前有多少派系？”
　　凱文搖頭。
　　總隊長給凱文壹個個的數：“陸海空三軍，基本上由於兵種完全不同，基本屬於三個派系。陸軍最大，海軍最弱，空軍居中。雖然三軍可以協同作戰，但終究是三個體系，基本可以算作三個派系。”
　　“而在這之中，有支持大力開發魔法科技，可算作壹派。堅持老壹派的訓練方式的，也算壹排。中立搖擺不定的，有很多不只壹派。事實上，即便派系之中，也有壹些矛盾，甚至還分支派。”
　　“事實上很多團長都不能真正明白派系之間的問題，但所有團長都被迫選邊站隊。如果誰不站隊，那就是自成壹派，那麽很可能被所有人排擠。蛋糕就這麽大，少個人吃，大家都很樂意，”總隊長嘆息壹聲，“事實上我所接觸的，還算不上最高層。”
　　凱文點點頭：“那麽……總隊長以前和將軍是不同派系的嗎？”
　　“作為副團長的時候，是不可能和團長不壹個派系的，”總隊長回答，“不過出來之後，會有壹些改變。前段時間歐德將軍還試圖請我回去，不過被我拒絕了。”
　　凱文點點頭，前段時間估計就是雷之騎士團元氣大傷的時候，去請前副團長也可以預料。
　　金庫行長插壹句：“其實說到這裏，妳基本上也該明白，這次軍演背後的目的。或者說，背後另壹層目的。當然他也的確鍛煉到了士兵，但也絕不是這麽簡單。”
　　凱文沈默片刻，開口：“軍演的目的，是團長和前副團長之間的較量。只是不便於直接動手的情況下，進行壹次軍演。”
　　總隊長怔了怔，隨即問金庫行長：“我們真的需要和他說到這種地步麽？”
　　金庫行長卻不理會，繼續接話：“但結果來看，卻是令人迷茫的。保守派的人卻用先進的魔法陣圖技術，給改革派的人上了壹課。所以總隊長說，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算是哪壹派，妳明白麽？”
　　凱文嘆息壹聲：“昨天將軍也和我談過，他表示也可以接受魔法陣圖，並且……沒有所謂保守派或者改革派，都是吟遊詩人想出來的名字。”
　　對面兩人對視壹眼，眼神明顯是不信。金庫行長笑著回答：“人多的地方自然會有派系，別說軍隊，商會裏同樣也是壹堆麻煩。派系爭鬥壹定程度上是內耗，但如果能掌控的好，那就是良性競爭。妳明白麽？”
　　總隊長插壹句：“還有，派系的劃分方式，還可以分成叫得動的人，和叫不動的人。妳應該知道，每隔十年左右，團長級別會互相調動。這也是為了防止壹個人在壹個地方太老，以至於出現某些變故。不過有幾個人是調不動的。”
　　“其中比如是天馬騎士團團長菲奧拉將軍，因為的確沒人比她更會騎天馬。還有妳的團長，也就是歐德將軍也是調不動的。原因很多，我就不說了。”總隊長說的這話，顯然另有深意。
　　凱文有點不敢再問下去，起身站起來：“派系鬥爭說到底，和我這個底層軍官沒什麽關系。哪壹天我當了團長，再去考慮吧。”
　　這次這兩人倒是沒阻攔，任由凱文離去。滿腦子裝著什麽派系鬥爭，凱文也有些措手不及。對方這是試圖拉攏自己麽？有些恍惚的壹直來到門口。
　　“嘿，”突然，壹個女聲打斷了凱文的思路，定神壹看卻是昨天的那個遮陽帽女人，不過她今天身穿的是治安官服裝，“總隊長讓我把這個給妳。”
　　“這是……”凱文接過，卻見壹張水晶卡，“這我不能要。”
　　遮陽帽女人攤攤手：“那妳去還給總隊長吧？反正他就在樓上。”
　　於是凱文把卡放進口袋：“那就替我謝謝妳們總隊長。”
　　“對了，晚上有空麽？我請妳去壹趟酒館。”遮陽帽女人開口。
　　凱文眼神極其詫異，即便走南闖北，也還沒見過如此主動的姑娘。
　　“公事。”遮陽帽女人不得不加重語氣。
　　凱文雖然奇怪自己和她有什麽公事可聊？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