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做人不能輸

　　早上帶著壹群人參觀完申醫的實驗室，江森中午又當東道作陪，掏腰包請參觀團在叉叉酒店吃了頓好了，午飯參觀團回酒店午休，江森自己去籃球館訓練。練到兩點半，又收拾收拾，帶著參觀團去了四季藥業的工廠，壹直忙活到傍晚五點多回來，才終於能稍微歇口氣。
　　“我和安安後天晚上的訂婚酒，那大後天再送他們去青民鄉吧……”晚飯後訓練，江森叮囑著這趟回來後，就壹直忙前忙後的李正萌。
　　萌萌雖然讀書少、沒文化、審美土逼又腦子不怎麽靈光，但是辦事效率居然不錯，壹板壹眼，死板卻高效，當然關鍵還是江森的錢給夠，能用錢擺平的就絕不拖延時間，而萌萌又是只要口袋裏有錢，做事就能非常硬氣，兩個人配合相得益彰，越發默契。
　　江森心裏嘀咕著，要不等這回結束，先找個地方讓萌萌進修個壹兩年，肚子裏稍微多壹丁點墨水，能有個野雞大專的文化水平就夠，往後很多事情，交給萌萌總比交給葉培更放心。
　　葉培那個貨，花花腸子太多。
　　鄭悅就更不用提，野心和能力極不匹配。
　　現在他爹還在位就靠他爹，再過幾年等他爹退休，難道要寡人去接替他爹的位置，給他當幹爹？那怎麽行！別的都不談，光年齡差距太離譜，是特麽的負數！
　　“嗯，好，我馬上去訂機票……還是火車票？”
　　萌萌站在江森身邊，問得非常細節。
　　江森壹邊舉啞鈴，壹邊想了想，才回答道：“火車吧。”
　　現在需要掌控時間了，那邊的人太晚過來不行，太早也不行，最好就是4月20日之後出來，分成幾批出來，能出來多少就出來多少，然後過上不到壹個月，事情也就過去了。
　　不到壹個月時間的話，無論是四季藥業還是二二制藥，又抑或是滬旦和甌順縣地方政府的壓力，他應該都還能勉強頂住，哪怕是拖時間，也可以差不多控制在某個具體的時間點上；另外的話，就是更直接的經濟壓力上，如果真能哄出來幾萬人，這些人壹個月的吃喝拉撒，可都是要他自己掏腰包的。現在他銀行賬戶上，還剩6000萬出頭。
　　這筆錢有壹說壹，如果拿去買茅臺的股票，再過上十來年，至少能漲到六個億。
　　可是……
　　六個億又算什麽呢？就算是能漲到六十個億，江森也不在乎了。
　　有些事情，如果妳明知道會發生，而且有能力去改變卻不去改變，壹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當然，這是建立在不會影響自己將來生活的前提下。所以現在對江森來說，他就更沒理由推脫。
　　等奧運會結束後，他至少能拿到那闊那筆代言費中的壹半的壹半，稅前三千多萬美元。
　　這麽壹大筆錢，正常花銷的話，花到下下下輩子都花不完。
　　所以現在他壓根兒沒覺得花點錢算什麽，而是擔心會花得太少，或者不夠花……
　　萌萌和江總早請安、晚請示完，立馬就轉頭辦事去了。隨後兩天，江森在老苗“我早就知道”的目光中，每天依然咬牙堅持把自己該做的任務都做完，好好學習、好好訓練、好好碼字，訂婚酒的事情，壹概交給從甌順縣趕回來的梁玉珠去辦。
　　終於等到4月14日，周壹下午放學後，江森給全班同學包了大巴，立馬把他們送往辦喜酒的東方明珠酒店，連同他們壹起去的，還有從東甌市跑來的不少過往的老關系。
　　甌城雄文的錢秘書長，程展鵬和鄭蓉蓉兩口子，甚至胡部長，請帖發出去不少，基本上大家也都給面子，很熱情地跑來捧場——反正從東甌市坐飛機過來，也就兩個小時，東甌市那邊有什麽情況，趕回去也完全來得及。
　　所以既然這些人都來了，四季藥業的股東們就更沒理由不來。
　　除了假裝年邁的馬瘸子和確實懷孕的張楠不方便出來，甌順縣的曹秘書長、鄉裏的劉鄉長和鄧方卓副鄉長，外加上吳晨帶著剛出月子沒多久的刁芝靈，乃至連周揚這個差點把江森壹棍子打殘的緩刑犯，都腆著臉跑來喝喜酒了。
　　只有張凱，是明確地婉拒了江森的邀請，說訂婚酒就算了，但是結婚的時候可以過來。目前看來，是非常註意和生意人以及“社會名流”的交往距離。
　　看樣子是還有再進步的想法。
　　“我草，這特麽是要在這裏開董事會是吧？”坐在酒店的房間裏，江森壹邊讓造型師在他身上弄來弄去，壹邊問梁玉珠道。
　　梁玉珠怕這些女造型師吃江森豆腐，親自坐鎮盯著，說道：“那肯定啊，妳看妳，搞過來這麽多人，縣裏領導都生氣了。嶽書記和焦縣長都沒來，妳還沒看出問題嗎？”
　　“看出來了啊，那我能怎麽辦？”江森好笑道，“我想弄，他們不給弄，我有什麽辦法？媽的我搞個對口扶貧阻力就這麽大嗎？全縣就沒人支持我了？”
　　“有啊。”梁玉珠道，“那個孔雙喆，跟縣裏領導拍桌了，說領導違背初心，忘記共同富裕的偉大理想，剛被停職了，現在全縣都說他腦子有問題。”
　　“老孔這傻逼……”江森也忍不住罵出來，“對了！老孔沒來嗎？”
　　“不知道。”梁玉珠不關心，搖搖頭，又小聲問道，“森森，妳跟媽老實說，妳到底是想幹嘛？”
　　媽？
　　要不要這麽迫不及待地改口，還是自己主動的？
　　我跟妳女兒可都還沒領證呢！
　　這時間，距離安安滿二十周歲都還差兩個月。
　　江森自己就差得更多，22周歲還差兩年半。
　　不過他戶口簿上是少民，所以……
　　理應能辦。
　　不能能辦證，生娃也沒太大限制，象征性交點社會撫養費，應該就能敞開生。雖然沒什麽具體的打算，但安安生壹窩的命運，估計是躲不開了。
　　“沒有啦……”江森沒有糾正梁玉珠話裏的某個字眼，算是默認下來，不過嘴巴自然依然是很嚴實的，“就是覺得那邊將來的人工便宜，藥材的原材料品質也好，而且政策上優惠力度更大。
　　我們這個項目，接下來是要長期做的，對企業來說，產品成本要看長遠，面對市場呢，產品質量又很關鍵。我特麽又不是傻逼，為什麽要選偏遠地區？那是我站在公司的戰略發展角度上看，怎麽看都是有利可圖。而且加上扶貧這個概念，對公司的宣傳和包裝也是有極大好處的，將來發展得大了，我們像國家要政策、要支持，說話腰板也能硬得多。
　　縣裏現在是什麽情況？那說白了，就是鼠目寸光！就知道站在自己這壹畝三分地上看，不知道看看廣闊天地，不知道看看將來，不知道我們現在讓外面的人收點好處，將來能幾十倍、上百倍地掙回來……”
　　江森巴拉巴拉，聽得給他弄造型的姑娘美目漣漣。再看鏡子裏頭，那個稍微捯飭了壹下，就比平時看起來更帥兩分的帥逼，更是口水都差點要下來。
　　“哼~”梁玉珠壹看就知道那女的對自己的女婿有邪念，冷冷壹哼，才不信江森的鬼話。這種忽悠將來的話術，她聽得多了。就像很久以前，有個叫阿雲的年輕人跟她說過，將來要做壹個讓全中國都能輕松做生意的平臺，要每年盈利壹千億，納稅壹千億，她當場就把人趕走了，半毛錢都沒投。雖然這幾年那醜逼好像確實幹得不錯，但是……那特麽只是巧合！
　　“算了，妳不想說，我也不逼妳。”梁玉珠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反正妳自己註意吧，別把自己搭進去就行，我跟安安她爸，現在對妳們兩個，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要是出什麽事，我們總不能把房子賣了。安安她爸說了，等妳們領了證，他就把家裏那幢寫字樓的壹半轉給安安，算下來，現在也值壹個億，就當她嫁妝了。別的我們就……”
　　“放心吧，安安這輩子，我保證她衣食無憂，英國皇室公主過什麽日子，她就過什麽日子。”
　　江森打住梁玉珠的話，又轉身對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的造型師壹笑，“可以了，差不多了。”
　　“妳去隔壁房間看壹下新娘子，再給她把把關。”梁玉珠馬上就跟著趕人。
　　房間裏伺候江森的兩個人，在江森丈母娘跟前低眉順眼得跟鵪鶉壹樣，梁玉珠壹開口，兩人立馬跑路。江森轉頭又對梁玉珠道：“四季藥業的股份，我明天就轉給叔叔，都交給他了。”
　　梁玉珠笑了笑，“妳是真有本事，空手套白狼，套回來壹整個產業的上下遊，還順便娶了老婆，我家還得按妳這個泡沫價格，倒貼妳壹筆。”
　　江森道：“其實嫁妝不給也行，我要的是安安的人，又不是圖她的錢。要是圖錢，張楠去年張口要給我壹個億現金，我早就送人上門了。”
　　“妳那是嫌她年紀大。”
　　“沒有。”江森搖搖頭，內心四十歲的老男子，怎麽會嫌三十歲的女人年紀大。而且張楠長得也不賴，成熟有風韻，別有壹番味道的，“我還是很能欣賞中老年婦女的美的。”
　　“油腔滑調，以後就只有安安了！”梁玉珠警告道，“要讓安安她爸知道妳亂來……”
　　“我自己切了給他賠罪。”江森在丈母娘面前說話毫無禁忌。
　　梁玉珠也不是什麽正經人，呵呵壹笑，“算妳識相。”
　　兩個人說著話，從屋裏出來，走到隔壁房間。
　　江森走進去，就看到安安坐在桌前，已經被打扮得很好看了。壹大群她的塑料姐妹花圍在壹旁，看到打扮得人模人樣的江森，立馬全都滿眼泛光。
　　“老公！”安安毫不矜持地喊出來，眼底裏是藏不住的對江森的喜歡。
　　算是完完全全嫁給愛情了。
　　這點來說，安安身為壹個女人，這命真不是壹般的好。
　　江森走到安安身後，雙手輕輕搭在她肩上，彎腰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壹吻，“我媳婦兒真是美得冒泡。”安安反手摸住江森的手，“能滿足妳的色心，我真是好榮幸。”
　　梁玉珠聽到這虎狼之詞，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
　　但揍孩子壹頓的念頭，還是打住了。
　　都要嫁人了，她懶得管了。
　　以後就交給她老公教育了……
　　在安安那群塑料閨蜜們充滿羨慕的贊嘆聲中，梁玉珠轉身走出房門，去找最近又有了社保的安大海，也去跟江森的那些強大的社會關系認個臉熟。
　　很快的，約莫壹小時後，晚上六點半，江森和安安終於手牽手，出現在已經吃到第二道菜的賓客們面前。面對甌城區的宣傳口壹大波人、甌順縣和青民鄉的領導、十八中的老師和領導們、申醫的領導和老師們，外加上四季藥業的壹小撮人，江森客氣地致辭感謝後，就拉著安安，開始到處敬酒——直到今天，江森才發現自己好像喝不醉。
　　“鵬鵬！小朋友壹歲了，好快，蓉蓉還是這麽漂亮啊！”
　　“夏老師，沒想到吧，我結婚比妳還早，今年就結啊，奧運會結束，到時候妳們還得來啊！”
　　“老邱！邱校長，哈哈哈哈哈……”
　　“啥？阿貴又辭職了？考研又沒考上？面試也能被刷？也是，他今年有四十歲了吧？嘖嘖嘖……”
　　“錢秘書長……《女帝》賣得很好？那我過年得找個好的會計去審計，不能讓妳們占我便宜。今年能有多少？算了算了，先不問，這種事就不能問……”
　　“胡部長，真沒想到您能來，太感謝了，太感謝了。”
　　江森帶著安安，先把老關系轉壹遍，安安壹路乖巧懂事地喊人。
　　轉完壹大圈，才轉到甌順縣這邊，曹秘書長果然拉著江森就沒好氣道：“妳怎麽還越弄越不像話了？那群人，怎麽回事？！”他指了下坐在遠處的參觀團壹行人。
　　江森正要用剛才騙丈母娘的鬼話，再騙曹秘書長壹遍，坐在隔壁桌的老苗，突然就站起來，拉住曹秘書長，在他耳邊小聲道：“曹秘，您跟我來……”
　　曹秘書長有點莫名其妙，但總不能不給穿國家隊隊服的老男人面子，無奈被老苗拉到宴賓大廳的角落，壹邊聽老苗說著，表情逐漸變化，看江森的目光，也逐漸變得理解和同情起來。
　　江森當然心知肚明老苗會說什麽，也樂得有他擋槍，然後跟森之隊的成員們敬了壹杯，又轉頭和吳晨、鄧方卓、刁芝靈幾個人說了兩句，就匆匆轉戰別處，又去跟申醫的和四季藥業的人碰杯。壹圈轉下來，壹個多小時就過去了。江森肚子裏至少灌了壹斤多的茅臺，安安更慘，她喝的是偽裝成茅臺的礦泉水，憋尿都憋得不行……
　　兩小時後，九點出頭，江森滿臉堆笑地把客人們禮送出門。
　　絕大多數自然就留在酒店裏休息，等明天和參觀團壹起回甌順縣。
　　江森把申醫的高明輝和胡震、周誌堅他們送走後，四季藥業這邊，季先旺又在酒店門口，跟江森掰扯起來，“小江，聽說最近，妳又想弄什麽新的產業布局啊？”
　　“呃……是。”
　　“那我可得提醒妳壹下了。”季先旺深深地看著江森，“妳之前的每壹步，我認為都走得很不錯，可是現在，既然整條產業鏈的框架已經搭起來了，就該把註意力，放到具體的工作上了。這麽多股東，這麽多工人，還有那麽多的領導全都看著妳。企業要做大，當然沒錯，可是做大的前提，是根基要穩。妳是個聰明的孩子，有些話，應該不用我多說吧？”
　　“我知道。”江森道，“我心裏有數的。”
　　“嗯。”季先旺點點頭，“不要再嚇唬我了啊，我這把年紀了，經不起幾次嚇唬了。”
　　“是，是，我懂，步子邁大了，容易扯到蛋。”
　　“對。”季先旺嘴角壹揚，笑了笑。
　　江森目送季世雄攙扶季先旺上車，回過頭來，鄭悅已經站在身邊。
　　“江總，妳嶽父在樓上房間裏等妳了。”
　　“知道了。”江森說著話，另壹邊跟塑料姐妹們道完別的安安，又跳過來挽住江森，喊道，“老公，回去睡覺啊！”
　　“先去見見妳爸，妳餓嗎？”江森牽住她的手。
　　安安道：“有點。”
　　“那妳先去吃點吧，吃完了才有力氣戰鬥。”江森笑了笑。
　　“討厭啊~！”安安已經滿腦子都是馬賽克，羞答答地捶了江森壹拳，“那妳要吃什麽？”
　　“弄幾個漢堡就行。”
　　“嗯~！”
　　安安點點頭，就趕緊朝著梁玉珠跑過去，大喊，“媽，我們再去弄點吃的啊，我快餓死了~！”
　　“走吧。”江森對還盯著安安發呆的鄭悅喊了句。
　　鄭悅喉結壹動，吞下口水，急忙道，“好。”
　　加上壹整晚幾乎寸步不離的袁傑，江森三人快步上了電梯，沒壹會兒就到了16樓。
　　四周的環境，也壹下子從極端吵鬧，變成了無比的安靜。
　　“這邊……”鄭悅帶路，江森很快走進壹間開著房門的房間。
　　房間內煙霧繚繞，桌上的煙灰缸裏，已經有五六個煙頭。
　　周揚也在。
　　“叔叔。”江森走到安大海跟前。
　　靠在沙發上的安大海，微微坐直，微瞇著眼，身子又習慣性地往前傾，滿嘴的酒氣，“小子，妳現在，應該叫我爸。”
　　“還不太習慣，不過叫可以叫嶽父。”江森道，“可以嗎？”
　　“媽的。”安大海罵了句，“老子這輩子就這麽壹個女兒，現在被妳騙走了，讓妳叫壹聲爸，有那麽委屈妳嗎？”
　　“就是不習慣嘛。”江森在安大海跟前坐下來，“先辦正事吧。”
　　安大海皺皺眉頭，又掏出壹根煙點起來。
　　鄭悅馬上拿出文件，攤在兩個人跟前。
　　江森二話不說，直接簽了字，又推給安大海，安大海長長地噴出壹口筆直的煙，低頭看著合同，沈聲道：“百分之七點五，值多少？”
　　鄭悅替江森道：“按現在市場估值，是三億七千五百萬。”
　　“呵！”安大海冷冷壹笑，“媽的，還是搞金融的狠，比老子放高利貸都賺得快。隨便做個小學數學題，這錢特麽也不知道就從哪裏印出來了，看來安安的嫁妝還是給少了……”
　　江森道：“將來等我們有了孩子，都是孩子的。孩子身上，也流著妳的血。”
　　“嗯……也是！這話老子愛聽！”安大海壹笑，這才拿起筆，分別在兩份合同上簽了字。
　　“嶽父，少抽煙，早點睡。我和安安的孩子，生來就沒爺爺的，外公更要註意身體啊。”江森把自己的那份壹收，隨口壹說，起身就走。
　　安大海看著江森走出門，突然呵呵壹笑。
　　然後拿起自己的那份合同，扇了扇滿屋子的二手煙氣，嘴裏仍叼著煙道：“周揚，妳看看，老子就只把安安賣了三個多億。我最多的時候，手裏能調動多少？”
　　周揚道：“三十個。”
　　“麻辣隔壁的……”安大海罵了壹句，“人吶，就不能輸，妳特麽輸壹次，全世界都要撲上來踩妳壹腳。看吧，草特麽的連爸都不叫，老子要現在手裏還有三十個億，他得跪下來給我磕頭！”
　　周揚面無表情，心裏卻忍不住癟嘴。
　　四季藥業現在值五十個億，滬旦更特麽值錢，妳看江森給誰跪下磕頭了沒？
　　相反的，現在明顯是大家差點快被他逼得要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