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飛龍在天

　　壹夜過後，蔡純潔接受王智采訪的節目，徹底讓江森這起“高考作弊案”的熱度發酵到了最頂峰。節目播出後的周末兩天，《東甌日報》和東甌電視臺持續輪番報道，甚至直接在報紙喊話，要求從速給出江森最後壹門語文考試的復核說明。與此同時，來自海內外的數十家媒體，也抱著各自不同的目的，持續不斷地給曲江省有關方面去電。
　　然而不知到底是周末的原因，還是最後的倔強，周六和周日連續兩天，考試院楞是半點聲音都沒有。直接前往他們單位采訪的記者，也全部被門衛攔下，只說是不上班，死活不讓進。
　　面對這樣的情況，江森在周六淡定了壹整天後，等到周日，心裏也略微開始有點小擔憂了。早上碼完字後，下午實在是心緒不寧，硬著頭皮寫了六千來字，等到晚上，就真的註意力完全集中不起來，翻了半天《毛選》，才終於重拾信心，夜裏才能睡著。
　　可張凱和周乃勛，因為沒這個習慣，這天晚上就失眠得厲害。
　　等到次日周壹，張凱知道再怎麽發動媒體也不可能再有進壹步的效果，幹脆直接自己下場，給省裏的上級領導和考試院打了長長的兩通電話。
　　但打完電話後，那邊還是悄無聲息。
　　然而就在張凱最難受的時候，東甌市這邊，又壹位大佬，忽然站了出來。
　　而這壹通電話下去後，考試院那邊，終於頂不住了。
　　傍晚五點二十分，在距離全國單位下班時間僅剩十分鐘的時候，曲江省考試院的官網上，終於出現了關於江森高考語文考試的復核說明。
　　說明三言兩語，總結起來就壹句話：沒作弊。這玩意兒壹出來，沸沸揚揚鬧了足有五個星期之久的江森“高考作弊案”，終於等來了最終的圓滿答復。
　　“出來了！結果出來了！”
　　“二哥果然是冤枉的！”
　　網絡上壹大群人熱血沸騰，之前不知道那邊布置的大量水軍，也在這個時候，像潮水壹樣退去，只留下那些被他們洗了腦的傻逼，還在各自常逛的地方死鴨子嘴硬。
　　可這些零零星星的反對者，他們的話已經不存在任何意義了。江森很淡定地無視了他們，只是看著鄭悅發來的網頁鏈接，看著曲江省考試院官網上的說明，重重地握了下拳頭。
　　翻身了！徹底翻身了！
　　可能接下來的日子，還是會有人沒完沒了地拿這個事情說話。
　　不過不要緊。
　　只要這個聲明擺在這兒，不論什麽人帶節奏，他們的節奏本身就是歪的。
　　不需要江森自己做任何解釋，就可能會有網友路見不平，幫他解釋。
　　還有他舉報給東甌市有關方面的那318人，公安抓完還有檢察院和法院要起訴，刑事公訴完了還有民事訴訟，其中個別人，可能還要面臨國安的問候。
　　這壹整套流程全部走完，估計都能到下壹屆奧運了。
　　而這些人每被判決壹次，網絡上倒向他的人就會多出壹撥。
　　土狗老子都不怕，還怕區區洋狗？
　　7月30日晚間，東甌電視臺的地方新聞聯播，以壹種慶祝的口吻，宣布了江森的“無罪”，次日7月份最後壹天，《東甌日報》再次刊登評論，重申這個消息。
　　而同壹天，省城某高考評卷組的副組長，實名舉報曲江省高考語文作文閱卷組大組長陳建新，利用職務之便，向考生泄露考試內容，今年剛出版的全省滿分作文選第壹篇，也就是寫“春華秋實”的那篇滿分作文的學生，被證實在陳建新的私人課堂補習超過兩年半。
　　輿論頓時嘩然！
　　“原來不是沒人作弊，只是作弊的不是江森，而是賊喊捉賊！”
　　網絡上壹時間群情激奮，可是很快的，這些消息就在不可抗力的作用下被刪除壹空。各大流量平臺的管理員收到消息，不許再傳播和陳建新有關的內容。
　　文字、圖片通通不行。
　　各大論壇壹夜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被禁言的帳號用火車拉都嫌不夠。
　　江森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可是這些事，也已然跟他沒關系了。他安下心來，只是碼字，晚上又把家裏收拾了壹番，給家裏的家具全都套上塑料布，接下來他要離開這裏很長壹段時間。
　　次日早上，壹封從申城寄來的特快件，終於發到了他的手裏。
　　滬旦壹直把他的錄取通知書壓到水落石出才發過來，小心思昭然若揭，但江森也不生氣。
　　天下的事情，無非就是這麽回事情。任何動機，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前提上的。哪怕是理想和信仰，仔細想，是不是也是利益的壹種實現形式？
　　所以客觀存在的事情，不要輕易用道德和感情的角度去否認它。
　　客觀規律，永遠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誰否定規律空談主觀能動性，那就是主觀唯心主義。
　　唯心主義，要不得。
　　江森拿到錄取通知書後大約三個小時，中午飯剛吃完，夏曉琳忽然就來了電話。
　　他才知道，原來他們畢業班的“高考入學合影”壹直沒拍。眼下壹切烏雲散盡，江森想來也是沒事，下午三點左右，收拾好自己的臥室，他就很痛快地又出了門。
　　“來……笑壹下！”
　　午後三點出頭，江森來到學校的時候，校園裏已然頗為熱鬧。
　　托今年曲江省高考分數線足夠變態的福，十八中今年的“四本”以上上線人數，差不多足有七八十人，高三七班算上藝術生，今年本科上線11人，大專以上29人，占到其中壹半。而他們上壹屆，滿打滿算，全部加起來，也僅有16人。
　　這滿滿壹窩子數學考試連90分都夠不著的大學生，分明讓江森好像進壹步看清了曲江省今年的出題意圖。嫌考生應試素質不夠高是吧？那我就往死了出難題。看，這回成績出來，夠難了吧？那分數實在低的人太多，學校招不滿員怎麽辦？那特麽關老子什麽事？妳要應試教育的質量，這就是結果。讓妳不素質，讓妳不素質？妳越不讓我搞素質，我越讓妳的學生沒素質。什麽阿貓阿狗我都讓他上大學，妳滿意了？
　　分明就是壹種報復式的出題思路。
　　難怪今年的題目，會出成這個樣子……
　　這不是在出題，是在慪氣啊！
　　江森看著站在教學樓前這群笑得十分高興，但很大程度上並不具備上大學的基本素質的同學們，很快被他們像眾星拱月壹般地圍在人群中，照片拍了壹張又壹張。
　　不過老師只來了兩個，只有夏曉琳和鄧月娥兩個班級的班主任在場，夏曉琳穿了件很趁她身材的衣服，眼神水汪汪地看著江森，滿臉有話想說，卻欲言又止。
　　鄧月娥則埋怨江森，說他也不把錄取通知書帶過來，讓大家開開眼界，又感慨江森現在翅膀硬了，以後就要高高地飛，把老師們全都忘了。
　　江森被她這小幽怨搞得哭笑不得，接著轉過頭來，又瞧見黃敏捷眼神閃爍，仿佛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要跟他說話，卻被江森直接掐滅了念頭：“姑娘，覺得說不出口的話，就放在肚子裏。說出來沒意義，不如不說。妳不說，我也懂。但是說了，那也沒用。”
　　黃敏捷楞了半天，才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嗯了壹聲。
　　江森又問道：“考得怎麽樣？”
　　黃敏捷紅著臉回答：“三本。”
　　“挺好。”江森壹笑，“咱們班今年三本挺多的啊。”
　　“我二本！”邵敏壹下子喊出來，雙手叉腰，仰天狂笑，“東甌大學中文系！現代漢語言文學研究專業！哇哈哈哈哈！”
　　江森立馬扔下黃敏捷，笑著問邵敏：“呀？撿漏撿著了？”
　　“多謝，多謝！”邵敏連忙道，“奶奶的，幸好聽妳的話，不然我直接就填甌醫的三本去了。”
　　江森道：“都是命。”
　　“嗯。”邵敏點點頭，“小榮榮四本，三本差壹分。”
　　江森淡淡道：“哦，那可惜了。”
　　邵敏又小聲道：“媽的，這個還不是最可惜的，最可惜的是季仙西那個傻逼，剛好比三本多壹分，奶奶的，好氣人啊……”
　　“季仙西？”江森好像才想起來有這個人，左右看了看，突然跟季仙西對上視線。
　　季仙西卻眼神閃爍，趕緊轉頭，匆忙就逃似的朝學校外走去。
　　江森也不鳥他，高三七班的同學們，這時又輪流上來問候。
　　熊波喊道：“森哥！不要忘了我啊！”
　　江森道：“妳有我名片的，號碼還是那個號碼。”
　　熊波重重壹點頭：“嗯！”
　　胡啟走上來，憨憨厚厚地笑道：“以後常聯系。”
　　江森微笑著滿口答應：“好。”
　　“江總！”鄭小斌喊道，“以後有什麽發財的生意，關照我啊！”
　　江森笑了笑，“看情況。”
　　鄭小斌撇嘴噓道：“咦~~”
　　“咦妳個鬼！”陳佩佩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復合了，湊上來就張開雙臂大喊，“江老師！來！告別擁抱！”
　　江森直接往後壹跳，“佩佩同學！不要鬧！妳覺得妳配嗎？”
　　“我靠！”陳佩佩大喊，“我都叫陳佩佩了，妳說我配不配？”
　　“管他呢！先抱壹下再說！”陳超穎忽然從另壹頭竄出來，挽住江森壹只胳膊，陳佩佩趁機抱住江森另壹邊，兩個瘋丫頭大喊大叫，“快拍！快拍！以後就沒機會了！”
　　江森無言以對。
　　在他身後，鄭依恬輕輕嘆氣，轉頭離開。
　　腦子裏還飄著悲傷的歌：有些人，壹旦錯過就不再~
　　“江老師，先走了啊！”朱傑倫拉著南湘如的手，朝江森揮了揮手。
　　所有特地跑來，只為拍張照的人，開始散場。
　　江森忽然想起朱傑倫他爹來，忍不住喊了句：“阿倫！”
　　“啊？”
　　“叫妳爸這兩年趕緊把囤的房子出手了，東甌市房市泡沫要破了，再放在手裏，晚了跳樓都來不及了！”
　　“啊？”
　　“啊妳個頭啊！”南湘如罵了句，轉頭對江森高喊，“謝謝江老師！我會跟家裏說的！”
　　“好！”江森笑著答應。
　　陳佩佩和陳超穎終於放開他，然後依依不舍，朝江森揮手道別。
　　“江老師，我們好喜歡妳的。”
　　“妳個木頭，本來都可以開後宮了……”
　　“我日……”
　　“來啊！”
　　“……”
　　江森跟這倆貨無法交流，趕緊落荒而逃。
　　夏曉琳就這麽壹直看著江森跑遠，也沒說出她想說的話來。
　　十八中的校門外，林少旭站在門口。
　　壹直等到江森出來，他忽然喊道：“江森！”
　　“嗯？”江森看看他，嘴角壹揚，“考得怎麽樣？”
　　林少旭輕輕嘆了口氣，“三本。”
　　“可以啊。”
　　“上不起了。”林少旭道，“家裏拿不出學費。”
　　“唔……”江森走到他身邊，“走邊走說，差多少？”
　　“差所有。”林少旭苦笑道，“我親戚家也不肯借錢了，我這幾年放假，住在他們家裏好久，吃吃喝喝的，也都是錢，他們也沒什麽錢。”
　　“那妳自己怎麽想呢？”
　　“我想……寫小說。”
　　“年輕人，沒那麽簡單的啊。”江森苦笑道，“妳別看我賺錢容易，我這些功夫……我這麽跟妳說吧，這東西，光是練技術，就得兩三百萬字打底，妳的意誌力足夠的話，學好基本功也得壹到兩年。再然後等妳基本功練到可以賺錢了，妳又會發現自己的專業知識水平不夠用，得有壹門專業的手藝打底，得熟悉壹些特定的環境，要補上這個，快的話，又得兩到三年。
　　等妳這方面的東西到家了，妳會又發現自己的認知水平不夠，這個東西，妳自己悟，搞不好得十年二十年，有些人壹輩子都想不明白，但運氣好呢，最少也得五六年，才能摸到壹點這個意思。我這算下來，差不多就十年了，還是快的。然後走到這壹步，妳才能開始賺大錢。
　　而且這個大錢，也不是壹蹴而就的。
　　妳還要進壹步完成市場的積累，妳還要接受來自市場和同行的考驗，有時候妳跑得快了，讀者跟妳的認知水平有了差異，老讀者就會流失，但新讀者增長起來又很不容易。在這個過程中，妳的思想會無數次的動搖，妳的寫作環境會越來越惡劣，因為妳會發現，當妳剛要往上爬的時候，就會有無數只腳從妳頭上踩下來，有無數只手，會從妳身下拉住妳。
　　寫小說啊，可能是全世界最苦的工作之壹了。很多時候，妳會好像永遠都看不到終點，哪怕有了金錢的刺激，妳也會迷茫、會累、會失去方向。妳的體力和精力，會壹年不如壹年，妳的身體也會變差，搞不好就會壹直差下去。如果運氣不好，壹直不紅的，那就更特麽完蛋了。最終可能什麽都得不到，那等妳老了，怎麽辦呢？”
　　說話間，江森在學校附近的郵儲銀行門前，停了下來。
　　林少旭被江森說得想死，轉頭問道：“那妳呢？”
　　江森反問道：“我是曲江省高考狀元兼未來的奧運冠軍，妳也是嗎？”
　　林少旭眼裏的光，壹下子就滅掉了。
　　江森卻忽然道：“不過幸好，妳遇上我了啊，等我壹下啊。”
　　他轉身走進銀行。
　　銀行的經理立馬笑容滿面把江森領進VIP小房間。
　　不到五分鐘，江森就提著壹個小黑袋子，走到了林少旭跟前，把袋子給了他：“這裏有三萬，妳先拿去應付第壹年。第壹年，妳的任務是找到壹份合適的家教工作。看看能不能用自己做家教的錢養活妳自己。不過記住了，大學就是大學，還是讀書最重要，成績第壹。教書的話，我建議妳直接選擇高中生來教，就教壹門數學。每節課兩小時，每小時兩百，低於這個數的生意就不要接。要教就教比較有錢的家庭的孩子。”
　　林少旭傻傻地拿著錢問：“那我怎麽找……”
　　“這是妳的事，這點事都做不到，妳覺得妳有什麽資格壹年掙幾百萬？”江森低頭看著林少旭，看得林少旭滿臉慚愧，他又自顧自繼續往下說，“等妳有穩定的收入了，學習成績也不會落下，下壹步就是用妳做家教的錢，去買壹臺便宜的筆記本電腦。大二再開始嘗試，不晚的，但是記住我壹句話。每本書，壹定要寫完。不管有多難，寫得多垃圾，壹定要寫完。不然相當於浪費時間，什麽都沒得到。”
　　“嗯……”林少旭輕輕點頭，“那學費呢？”
　　“貸款。”江森道，“妳去了大學，馬上找妳們輔導員問這件事，現在所有的大學都有助學貸款。這筆錢不必著急還，畢業繼續還也可以。三本的學費第壹年最高，後面三年就稍微低壹些了。妳是什麽專業的？”
　　“東甌大學城市學院，經管……”
　　“行，萬金油專業，貴不到哪裏去。”江森道，“那妳就記住，上大學後第壹重要的，成績，第二重要的，吃飯，第三重要的，學著怎麽寫。我借給妳的這筆錢，等妳畢業了，妳有錢了再還我。有我名片嗎？”
　　林少旭搖搖頭。
　　江森掏出壹張名片，遞給他，又指了指銀行，“妳現在進去，給自己辦張卡，取款機不會用的話，叫銀行經理教妳。沒事的，不要不好意思開口。等妳畢業了，實在有困難的時候再來找我。其他時候，有什麽問題妳自己解決，別給我打電話，打了我也不接，明白嗎？”
　　“嗯……”林少旭有點發蒙。
　　“去吧。”江森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少旭機械地按照江森的話，傻傻地朝著銀行大門走了進去，腦子裏頭，壹片空白……
　　江森看著小林子的背影，也不等他，轉身就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也就只能幫到這兒了。
　　……
　　江森回到家裏，很快就打包好了行囊。他拔掉了家裏所有的插頭，斷掉了電閘，甚至關停了自家的水表。下午四點出頭，關好家裏所有的窗戶，把筆記本電腦和學校的錄取通知書塞進書包裏，又拖了個裝滿秋冬季衣服的行李箱，另壹只手拿著仙人球，走出了勤奮小區的大樓。出門的時候，還特意跟老伯提醒了句，老伯自然滿口答應，絕不會讓壞人偷溜進來。
　　但至於會不會，江森也只能相信老伯和物業的力量。
　　沒壹會兒，江森就上了停在小區外的孟慶彪的車，直奔機場方向而去。
　　天邊的太陽，逐漸西斜，透進車窗。
　　四十分鐘後，孟慶彪陪著江森壹起，登上了前往省城的飛機。
　　江森坐在飛機上，在壹陣顛簸中，看著窗外的景物慢慢縮小。
　　東甌市的天際，壹道飛機產生的噴氣雲，在空中拖出壹條白色的長帶。
　　在這片靜謐的天空下，整個世界，繼續按照它的規則和慣性運行。
　　省城的陳建新，在外出講座的時候，突然被人帶走。某位給江森打了多次電話的領導，忽然引咎辭職，離開了崗位。曲江省方面在人事上做了緊急調動，東甌市的張凱甚至連交接的時間都沒有，就因為政治過硬等素質被上級領導看中，被火速調往省城，頂上了那位辭職領導的空缺。履新曲江省宣傳部，常務副部長，正廳級。而東甌市這邊，則因為張凱的升遷，出現了壹系列的人事變動。周乃勛進了壹位，進入常務班子。陳建平由市教育局壹把手升任副市長，坐到了周乃勛之前的交椅。而陳建平留出的空，自然由陳愛華副局長填上。
　　於是壹紙調令，程展鵬調往甌順縣縣中，擔任校長。甌順縣縣中和東甌市第十八中學同時明確為正科級單位。程展鵬官升正科，並且學校不安排書記，繼續做壹把手。
　　十八中這邊，胳膊斷了都還沒養好的老邱，突然間由體育教研室主任升任副校長，明確副科級別。但高副校長依然是高副校長，鄭海雲依然是政教處主任，但是小王，卻成了王副主任，正兒八經的副股級，混了十年，終於擺脫了連辦事員職級都沒有的尷尬。
　　唯有曾有才副主任，對人生產生了懷疑……
　　進入八月份後，十八中迎來了他的新校長。原甌順縣中校長，後來青民鄉中校長的伍超雄，終於實現了他的正科夢想，履新十八中。
　　在某個寧靜的午後，伍超雄推開十八中陳列室的房門，站在那個掛滿江森榮譽的小房間裏，壹度說不出半個字來。
　　三年前，如果不是他為了某個縣裏“大人物”的孩子開後門，江森的分數就不會被修改，甌順縣中，就能順理成章地得到江森。
　　而哪怕在那之後，當江森求到縣裏的時候，他但凡能有壹丁點的惻隱之心，今天的結局，或許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校長。”十八中的傳達室老伯，出現在他身後，微笑說道，“這個小孩，了不起吧？”
　　“嗯……”伍超雄苦澀壹笑。
　　傳達室老伯又道：“要去參加奧運會咧，將來就是世界名人了啊。”
　　世界名人？
　　妳是想說國際巨星吧？……
　　伍超雄心裏吐槽，轉身望向天空。
　　八月份的火辣辣的太陽直射下來，曲江省省城的省田徑隊集訓中心，中心主任對揮汗如雨的江森說道：“孩子，去申城國家隊中心練吧，找孫指導。我們這邊的條件，配不上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