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壹十八章 皇子之殤

　　“殺死了壹個不易常數者？”哲華黎瞳孔微縮，身後妖刀也猛地張開眼睛，盯著秋冥皇子。
　　燈中小人兒林梟告訴他們不易常數者的秘密，挑起了登船者之間的內鬥，哲華黎原本也懷疑不易常數者是可以死亡的。
　　只是沒有想到，秋冥皇子竟然去截殺其他登船者，而且還殺死了壹個。
　　秋冥皇子悠悠道：“我想看看殺掉其他不易常數者，是否會對我們有什麽影響，說不定便能因此讓我們多出壹人。不過我發現我來到了虛化的邊緣，上壹次輪回，我有壹部分力量消失了。只怕我來不及試驗出這個想法可不可行，我便會化作虛了。”
　　哲華黎心中壹沈。
　　他現在還沒有感覺到自己處在虛化之中，這說明鬼船認為秋冥皇子的力量在他之上，因此秋冥皇子被鬼船虛化，削弱其力量。
　　“我不敢自斬修為，因為斬掉修為，我很有可能會死在其他人手中，所以我放下其他事情，前來尋找兩位。”
　　秋冥皇子笑道：“我此次下界的目的，是除掉秦霸體等變法派，將下界的威脅消滅在萌芽之中。哲華黎，妳是天庭靈秀軍，我是天庭皇子，妳是下屬，該怎麽做妳心裏很清楚。我除掉秦霸體之後，自斬修為，妳化作虛，我活下來，破了這艘怪船，妳還有生還機會。”
　　哲華黎沈默，突然搖頭道：“我信不過妳，我只信我的刀。”
　　他擡起頭，遙望秋冥皇子：“道路是我自己走出來的，修為是我自己煉出來的，我的命，是父母給的，不是皇子施舍的。我雖然是天庭的靈秀軍，但我不是賤種，父母給我性命，我要牢牢抓在手中，不能交給任何人。”
　　秋冥皇子微微皺眉，道：“我的辦法簡單，那就是除掉其他所有的不易常數者，只剩下我壹人，然後自盡。”
　　哲華黎驚訝的看著他。
　　秋冥皇子道：“這艘船沒有了不易常數者，神通的穩定性便會降到最低點，神通便會瓦解。只要神通瓦解，我們便會回到各自的年代，誰也不必死。妳放心，我自信有這個實力殺死三十五個年代的強者！”
　　他極為自負，道：“妳師從洛無雙，又師從縛日羅，以刀入道，很是不凡。但妳學的都是野路子。”
　　哲華黎皺眉。
　　秋冥皇子道：“我學的是天庭的帝座功法，由天庭的天師親自指導教學。許多人小覷帝家的子弟，認為我們都是紈絝子弟，此言謬矣。我們皇子數量眾多，想要出人頭地，便需要比任何人都要用功，都要勤奮，否則皇子就是落了毛的鳳凰，還不如雞婆龍！而皇室傾軋，手段極多，我此生遭遇的危險並不比妳少。”
　　哲華黎肅然起敬，沈聲道：“皇子被委以重任，顯然是從萬千皇子中殺出了壹條血路。”
　　秋冥皇子微笑道：“那麽，哲華黎，妳追不追隨我？”
　　“不。”
　　哲華黎淡然道：“我盡管敬佩妳，但我卻不會忠於妳，也不會相信妳。我只信得過我的刀，我只忠於我的刀。”
　　“妳們這些從低賤地位起家的草莽人物，為何總喜歡恃才傲物？”
　　秋冥皇子嘆了口氣：“我最煩妳們這些人，稍微有壹點本事便鼻孔向天，自認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卻不知，我生得比妳們好，還比妳們努力，實力還比妳們高。我放低身段與妳好好說話，妳們卻還是如此桀驁不馴。”
　　“因為……”
　　哲華黎拔刀，向他沖來，手中妖刀高舉，霎時間刀光滿霄，刀氣如長虹，爆喝道：“妳壹出生便擁有的地位和榮耀，是我們幾百年甚至畢生努力拼搏也未必能夠達到成就！”
　　他的刀法越來越快，刀中蘊藏著自己的抱負，自己的心血，自己的氣節！
　　“妳認為自己出生在帝皇家理所當然，我們卻覺得遙不可及！”
　　“妳覺得我們是恃才傲物，卻不知我們這些貧賤子民死了多少人，踩著多少白骨，才能走到今天這壹步！”
　　“妳覺得妳自己很努力，卻不知道我們每邁出壹步要付出多少血與汗，我們要踩著多少同伴和敵人的屍骨才能爬到這個位子！”
　　“追隨妳，讓妳成為不易常數者？”
　　哲華黎的妖刀瘋狂，水銀瀉地般的刀光成為了他的筆，他的墨，讓他縱情揮灑，書寫自己的情懷。
　　“讓了妳，追隨妳，讓我如何去面對死在我身邊的同伴，讓我如何對得起死在我刀下的敵人？”
　　他哈哈大笑，施展出自己的長刀大道：“天帝的子孫，為何生來就高人壹等，理所當然？為何就死不得？”
　　秋冥皇子劍光迎上他的刀，笑道：“我聽聞以刀入道的人，都有著獨特的豪情。可惜，我生來就是高貴，這是我也無法避免的事情。但是我若是與妳壹樣生在貧賤家，我也會壹路崛起，飛黃騰達！這不是自信，而是……”
　　他的劍光突然迸發，如同無數飛速穿梭的銀針，每壹道銀針恰恰針對哲華黎的刀光，將其刀光擋下。
　　秋冥皇子手中已經沒有了劍，身軀突然壹震，身後浮現縱橫四十九道天道綱常，他雙手向前推出，恐怖的神通爆發，無滔巨力碾壓著哲華黎的妖刀向後推去！
　　兵營壹座座大殿分崩離析，在他的神通威能下瓦解！
　　哲華黎悶哼，吐血，施展出自己的妖刀第二式，斬開天道綱常。
　　嗤嗤嗤。
　　壹口口銀針從他的胸前射入，背後穿出，血花四濺。
　　秋冥皇子身軀壹搖，身後浮現出牛角虎面人身牛尾的魔神虛影，壹拳轟出，滾滾的幽都魔氣化作魔道神通，巨大的拳頭帶著無數銀針轟擊在哲華黎身上，碾壓著哲華黎轟隆壹聲將他砸在秦牧身前的那座主殿上。
　　主殿被他這壹拳打塌半邊。
　　秋冥皇子收手，背負雙手邁步走來，腳不沾地，走在空中離地三尺，不染塵埃，淡然道：“妳畢生辛苦，參悟刀道，終於做到以刀入道。真是可笑，就算妳再努力，也不如我的起點高。我適才這三招，動用了三種帝座的大神通。每壹種功法，都是妳畢生夢寐以求耳而不可得的神功！妳就算用壹輩子努力，甚至都不可能開創出這種功法，而我卻唾手可得！”
　　哲華黎從倒塌的大殿下爬出來，拄著妖刀呼呼喘氣，嘴角血沫子紛飛，身軀搖搖晃晃，隨時可能倒下。
　　他想再戰，然而傷勢太重，已經沒有了再戰之力。
　　秋冥皇子繼續走來，看著掙紮的哲華黎，露出壹絲笑容：“真正的帝座功法能夠讓妳在修煉途中便不由自主的悟道，不由自主的領悟入道神通。就算我的悟性不足，我天庭的天師也會主動創造壹個讓我入道的環境，引領我入道。”
　　他悠悠道：“妳們千辛萬苦，拼死拼活才能做到這壹步，殊不知在我眼中妳們這些人死了這麽多只為了區區的入道，是多麽可笑。妳說的沒錯，這就是理所當然！”
　　他突然停下腳步，看向站起身來的秦牧。
　　秦牧身前的柱子已經被適才那壹戰撞得粉碎，面前沒有了淩天尊留下的詩句，面色有些不悅。
　　“秦霸體也是如此。”
　　秋冥皇子笑道：“即便妳在下界如何風生水起，被稱作教主，被稱作霸體，但在天庭眼中，妳們始終都是在泥濘裏打滾的豬玀，在淺塘裏掙紮求生的小魚爛蝦。”
　　他的目光有些憐憫：“對於天庭來說，下界所謂的霸體，所謂的五百年壹出的聖人，所謂的延康變法，統統都是壹場笑話。妳們就是在甕裏蹦跶的螞蚱，隨時可以捏死。雖然實話有些太傷人，但事實就是如此。”
　　秦牧張開手掌，劍丸飛出，在他掌心下滴溜溜旋轉，邁步向前走去。
　　秋冥皇子迎面走來，笑道：“秦霸體，我此次下界的目的便是為了碾死妳們這些螞蚱，現在正好可以先除掉妳。”
　　秦牧右手食指中指並在壹起，手掐劍訣，擡手點在眉心，劍丸嗡的壹聲飛起，漂浮在他的眉心前三寸處，瘋狂轉動。
　　秋冥皇子微笑，無數銀針飛來，叮叮叮在他手中匯聚變成壹口寶劍。
　　秦牧速度越來越快，突然劍指向前刺出！
　　嗡——
　　壹道煌煌劍柱長達十多裏！
　　秦牧身軀壹搖，現出三頭六臂，其他兩只右手相繼擡起，點在眉心。
　　嗡嗡——
　　第二道第三道劍柱次第而至！
　　秋冥皇子爆喝，同樣也現出三頭六臂，三顆頭顱的眉心各自裂開，露出第三只眼，他的氣勢比剛才更強，神通比剛才更加生猛！
　　只在壹剎那，他便施展出三種帝座的功法的大神通，三種神通各不相同，威能爆發，硬生生接下這三招開劫劍。
　　突然，劍光中無數飛劍停頓，跳躍，在他九只眼睛的視線中以詭異莫測的軌跡移動，讓他的神通相繼打空。
　　劫劍第二式，提劫。
　　嗤嗤嗤，壹聲聲刺穿肉身的響聲傳來，秋冥皇子身軀上紮滿了飛劍，眼中露出驚駭之色。
　　“玄都神王體！”
　　他猛然爆喝，周身流光，赫然又是壹種帝座功法，出自玄都的壹種神功，以肉身著稱。
　　他的肉身光芒繞體，壹口口飛劍被逼出體外，然而那壹瞬間迎面便見到秦牧的拳頭，天外奇峰千掌回，狠狠的轟擊在他的身上，即便是玄都神王體也承受不住。
　　秋冥皇子聽到自己骨骼斷裂的聲響，這聲響是從自己的胸口處傳來，斷裂的聲音很快蔓延到自己的肋骨，二十四根肋骨從胸前處向後炸去，壹直炸到自己的脊梁骨。
　　他在向後倒飛而去。
　　他向前看去，秦牧的身影已經來到他的跟前，正揭開眉心的金色柳葉。
　　柳葉打開，露出了秦牧的第三只眼。
　　秦牧的腳步在圍繞倒飛而去的他轉動，腳步壹側，壹顆頭顱的第三只眼中便有壹道光芒射出，射入他的第三只眼中，再壹側，又是壹顆頭顱。
　　秦牧三步之間，圍著他旋轉壹周，三顆腦袋各自射出壹道光芒，貫穿秋冥神子的三顆腦袋。
　　轟。
　　秋冥神子落地，腳步蹭蹭蹭後退，連退數十步這才穩住身形，無數銀針飛來，在他手中再度化作壹口銀劍，劍尖斜指地面。
　　“妳……”
　　他看向秦牧，突然三顆腦袋炸開，無頭身軀晃了晃，撲倒在塵埃之中。
　　“打爛我的柱子，讓我無法安安靜靜讀詩。”
　　秦牧哼了壹聲：“話還這麽多！害得我還得等到下壹次輪回，才能看到柱子上的詩。我家聾爺爺最討厭的就是妳這種人！呸——，打死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