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巫法殺人

　　“殺人了！殺人了！”
　　有管事急忙跑去稟告大祭酒顧離暖，叫嚷嚷道：“大事不好了！太學博士秦牧又殺人了！”
　　太學殿中，顧離暖正在飲茶，不以為意，笑道：“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他是天魔教主，殺個人值得妳如此驚慌？他不殺人才叫怪事。他又殺了誰？”
　　那管事顧不得喘氣，道：“他殺了蠻狄國的兩個遣康使！”
　　啪！
　　顧離暖手中的茶杯炸得粉碎，臉色大變，失聲道：“蠻狄國遣康使？還殺了兩個？不是，我已經請過客了，為何還要給我小鞋穿？”
　　他連忙站起身來，打算沖出殿外，突然又停下腳步，走來走去，道：“他是天魔教主，魔道第壹聖地的魁首，我跑過去責問他，這就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這件事，還是先稟告太子殿下再說。”
　　霸山祭酒站在不遠處，觀察班公措和秦牧，見到這壹幕也只覺腦仁嗡嗡作響隱隱作痛，著實有些頭大：“師弟，我只是讓妳試探壹下班公措的深淺，誰讓妳把蠻狄國的使節也給殺了？”
　　蠻狄國的遣康使是蠻狄國的可汗派來的使者，以班公措為首，有十多人，秦牧這次直接在太學院殺了兩個。
　　這件事絕對無法善了！
　　蠻狄國的攣?可汗也是草原上的壹代雄主，雄才偉略，將草原上其他汗國吞並，打造出壹個草原大國，與延康國抗衡。
　　他甚至學習延康國的文化，汲取了延康國長處，發展蠻狄國，改革蠻狄國的內政，蠻狄國的朝廷建制與延康國相同，而且還在各地辦學。
　　眼下他還不曾統壹草原，所以無法全力與延康國抗衡，等到他壹統草原，便會集中全部力量來對付延康。
　　而眼下延康國經過兩次災亂，國力衰減嚴重，攣?可汗派來遣康使的主要目的，除了學習之外，還有便是看看延康國衰弱到什麽程度。
　　他是盤踞在草原上空的雄鷹，隨時準備東侵，只要給他機會，他便可以率領草原鐵騎劫掠如火，鞭指中原。
　　但是顯然秦牧根本不管這些，直接便殺了兩位遣康使。
　　此舉，很有可能會挑起兩國的戰事！
　　眼下正值天災的影響尚未消去，延康虛弱之際，倘若攣?可汗趁機揮軍殺來，只怕會有大難！
　　霸山祭酒有些後悔請秦牧去試探班公措了，顯然從大墟裏跑出來的師弟無法無天，膽子又壯，殺了遣康使之後他拍拍屁股返回大墟便是，但是屁股後面只怕會是壹堆爛攤子。
　　“現在是太子監國，看看玉書太子如何處理吧。”
　　霸山祭酒不禁替靈玉書感覺到頭疼，靈玉書成為太子，監國以來倒也順利，還降下罪己詔，天壇上向天請罪，無論是廢約還是收回土地，繼續賑災，做的都很不錯，很得人心。
　　但是現在他恐怕遇到了監國以來的第壹個難題了。
　　班公措目光落在秦牧身上，目光中沒有多少情感，似乎無論秦牧如何逼迫如何激將，都不會動搖他的心神。
　　班公措淡漠道：“天魔教的教主，本事自然不壞。可能我們之間有什麽誤會，教主若是不介意的話明日我在京城的玉香樓設宴，向教主賠罪，秦教主以為如何？”
　　“好。”
　　秦牧很是灑脫，笑道：“妳這兩個隨從著實膽大包天，竟敢向我出手，妳這個做主子的確實應該設宴賠罪。”
　　班公措眼角跳了壹下，轉身離去。
　　秦牧的目光壹直落在他的後背上，殺氣沛然，但是班公措卻走得很穩，似乎沒有任何覺察，沒有任何不適，只是他的步履稍微有些散亂，走起路來似乎壹瘸壹拐。
　　“這家夥……”
　　秦牧倒抽壹冷氣，深深感覺到班公措的棘手與可怕。
　　他屢次挑釁，甚至當著班公措的面打臉，折辱，殺了他的隨從，但是此人依舊喜怒不形於色。而現在秦牧的殺氣直接針對他，他還能走得這麽穩，只是稍微有些瘸拐，著實是個可怕的人物。
　　別的不敢說，倘若換做道子佛子這樣的強者，被秦牧的目光鎖定，殺氣直指其背後，佛子和道子只怕壹步也不敢移動，動壹動便會露出破綻。
　　倘若修為和造詣比道子、佛子的更深更強，被秦牧這麽針對，要麽走路壹瘸壹拐，要麽便是面對著他緩緩退走。
　　之所以走路壹瘸壹拐，是移動身形避開秦牧任何可能的攻擊，所以不可能再走直線，甚至要做到身形高低起伏。
　　因此班公措看起來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像是壹瘸壹拐，但實則沒有露出壹絲的破綻，沒有給秦牧以任何機會！
　　最為可怕的是班公措只是稍微有些瘸拐，並沒有很嚴重，表明他的造詣和修為極高！
　　霸山祭酒快步走來，來到秦牧身邊，卻見秦牧還在看著班公措遠去的身影。
　　“霸山師兄，妳給了我壹個棘手的活兒。”
　　秦牧吐出壹口濁氣，看向霸山祭酒，沈聲道：“這個班公措，是我見過的同輩中，最為強橫的存在！比林軒道子還要強橫！他如果不是那個轉世了十八次的老怪物，那麽此人壹定與我壹樣也是霸體！”
　　霸山祭酒面色不善：“所以妳殺了兩個遣康使？”
　　秦牧愕然，訥訥道：“妳有沒有說過不能殺人。再說了，在塞外咱們不是殺了好多的樓蘭黃金宮的大巫了嗎？這次只殺兩個，還算是便宜了。”
　　霸山祭酒氣極而笑：“這能壹樣嗎？上次我帶著妳和公主堵門，用的是武可汗這個身份，與延康國無關。這次人家是遣康使，代表的是蠻狄國！妳殺了蠻狄國兩個使者，這就是打蠻狄國的臉，豈能善罷甘休？”
　　秦牧老老實實道：“妳又沒說……殺都殺了，現在也救不活了。”
　　霸山祭酒頭疼欲裂，也吐出壹口濁氣，道：“現在妳等著太子召見吧……太子現在多半也聽到這件事了，他肯定比我更頭疼。妳是天魔教的魔教主，又是有功之臣，太子這個位子都是妳給他爭取來的，他又打不得罵不得……還有！”
　　他面色凝重，沈聲道：“倘若班公措便是那個老怪物，那麽今晚妳便要小心了。那個老怪物知道名姓，便可以做法殺人！妳見過太子之後，今晚我去妳房中！”
　　秦牧點頭，能夠讓屠夫也隱瞞真實姓名的存在，的確不能不防！
　　果然如霸山祭酒所料，午後太子靈玉書便找上了秦牧。與霸山祭酒猜測的有所不同的是，靈玉書並沒有召見秦牧，而是徑自來到太學院，親自來見秦牧。
　　“殿下親自來訪，小臣誠惶誠恐。”秦牧見禮道。
　　靈玉書看他壹眼，嘆道：“孤沒有看到妳有任何惶恐的意思，反而很是鎮定。秦教主，今天這件事，讓我很頭疼，非常頭疼，想了壹中午還是難以交代。妳壹向有主意，妳來教孤如何交代。”
　　秦牧笑道：“簡單。殿下寫封書信給攣?可汗，信上說，蠻狄國的兩位遣康使不聽教化，野性難馴，在太學院這等無上聖地還敢出手殺人，意圖謀害中散大夫。這位中散大夫乃是延康國魔道第壹聖地的秦教主，秦教主震怒，已經將那兩位遣康使殺了。殿下再說，秦教主盛怒難消，讓攣?可汗必須賠禮道歉，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靈玉書瞠目結舌。
　　過了片刻，他吐出壹口濁氣，嘆道：“好吧，便這麽寫。倘若攣?可汗勃然大怒，提兵來犯，妳給孤打頭陣，提著腦袋向前沖。”
　　秦牧臉色壹黑。
　　靈玉書笑道：“天魔教主也有怕的那壹天？好了，不說這個，教主，我覺得妳壹直留在這太學院也沒有什麽意思，太學院中的外國使節有三五百人，萬壹哪天妳壹時興起又殺了幾個，我這個太子監國還要不要做事？天天給其他國家的皇帝寫信給妳擦屁股就足以讓我忙半天了。”
　　秦牧悻悻道：“我也不經常殺。這不是事出有因嗎？”
　　靈玉書笑道：“妳現在是神通者了，本事也高了。父皇從前任命妳為中散大夫，只給了妳壹個虛職，掛個名而已，沒有實權，不如這樣，我給妳壹個實職。父皇和國師已經醒了，再過幾日我便不需要總理朝政，肯定要出去賑災。妳隨我前去。我這次出門，還需要帶著工部的壹些官員，太學院的壹些士子。”
　　他對秦牧著實不放心，將秦牧留在這裏，估計又要生出什麽幺蛾子，所以不如將他帶在身邊。
　　秦牧想了想，自己留在太學院中的確沒有什麽事做，不許打也不許殺，限制太多，不如隨這位太子出去走走。
　　靈玉書與他並肩而行，突然道：“聽說我妹妹昨晚睡在妳這裏？”
　　秦牧打個激靈，正色道：“殿下，絕無此事，休要聽小人讒言，壞了我和公主的清譽！”
　　靈玉書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見他神色不似作假，於是放下心來，舒了口氣道：“我信妳。好了，殺遣康使這件事，我幫妳擺平，厚著臉皮寫封信給攣?可汗。妳也準備壹下，過幾日隨我壹起離京。”
　　秦牧目送他遠去，霸山祭酒走了過來，神秘兮兮道：“我剛才偷聽到太子說，六公主靈毓秀昨晚睡在妳這裏？話說回來，今天早上我的確看到六公主與兩個宮女挑著燈籠下山，妳們是不是……”
　　秦牧頭疼，斷然道：“絕無此事！師兄，屠爺爺就是因為妳嘴巴太大，所以每次見到妳便跑，不敢師徒相會。妳收斂壹些，不要聽風是雨！”
　　霸山祭酒訥訥道：“我也是好奇壹下，妳放心我口風最嚴，不像衛國公那等破落戶大著嗓門四處嚷嚷……如果班公措就是老怪物，今晚妳便危險了，晚上咱倆壹間房，有個照應。晚上睡覺時，機靈些，不要睡得太死。”
　　當夜。
　　霸山祭酒鼾聲如雷，他打地鋪，秦牧睡在床上，鼾聲將床震得嗡嗡響，秦牧身子都被震麻了，壹夜未睡。
　　這壹夜壹直沒有什麽異狀，直到四更天，突然壹股陰風吹來，將兩扇窗欞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