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走得很安詳
牧神記 by 宅豬
2018-9-17 16:55
秦牧立刻坐起,向窗外看去,霸山祭酒的鼾聲震耳欲聾,陰風吹入房中但他依舊未醒。
窗外有奇特的念誦聲傳來,音調輕重緩急並不分明,秦牧當機立斷,立刻以造化天魔功封印了自己的魂魄,然後催動元氣,懸掛在床頭的少保劍錚的壹聲出鞘,銀色劍光照亮房間。
窗外有白影飄飄,忽來晃去,少保劍錚鳴震動,壹道道劍光閃電般射出,頓時窗外幾顆人頭落地。
巫法害人聽起來很是詭異,但無非是針對魂魄,或者針對肉身。
秦牧雖然年紀不大,但這裏面的道理還是懂的,針對肉身,便是用秘法入房殺人,將對方斬殺。
而針對魂魄則有著更多匪夷所思的手段,如巫毒,對敵人的魂魄下毒,這種毒無色無味無形無跡,令人防不勝防。
如紮草人拜魂,寫上對方名姓生辰八字,連拜十日,每日拜掉壹魄,七日拜走七魄,再拜三魂。
還有厭勝功,利用傷魂而傷身,用針或者利刃,傷對方魂魄,利用魂魄與肉身相連,傷其魂魄則傷其肉身。如針刺其魂魄的手足,敵人的肉身手足也會出現刺穿的傷痕,刺其眉心,亂其心智,如此等等。
知道名字便可以殺人,的確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應該也不外乎這兩種手段。
秦牧自封魂魄,又將少保劍掛在床頭,便是提防這兩種手段。
突然,怪笑聲傳來,秦牧急忙看去,只見許多奇異的小人兒正從窗戶裏爬進來,壹個個跳到地上,手持刀斧鋼叉,騎著小馬,排列成陣,宛如壹支數百人的大軍。
這支小人兒軍隊熙熙攘攘湧來,站在霸山祭酒的胸膛上,霸山祭酒依舊未醒,鼾聲如雷。
為首的那個小人兒手持長槍,胯下駿馬,站在霸山祭酒的鼻子上,提槍指向床上已經坐起的秦牧,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口中發出壹聲不明意義的呼喝,其他小人兒立刻潮水般向秦牧殺去!
這些小人兒興奮異常,口中發出各種不明意義的呼叫,揮舞著刀劍鋼叉,氣勢洶洶殺來,盡管有數百人之多,但是秦牧覺得自己兩三腳便能將這些小人兒踩扁。
他哭笑不得,這便是讓屠夫防備異常,不敢用自己真名的原因?
秦牧拔劍壹振,劍光爆發,正要將這些小人兒掃蕩壹空,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這聲音是從陰風中傳來,聲音被拉得很長,仿佛距離他很是遙遠,秦牧壹言不發,但是那聲音卻在飛速的接近。
別人呼喚自己的名字時,妳雖然不答,但是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會起了感應,這個聲音應該便是循著這個原理感應到他的位置!
秦牧手中的劍光正要將湧來的小人兒大軍悉數斬殺,突然只覺眉心中壹陣冰寒入侵,正要探手拔劍,魂魄已然僵住。
他的魂魄僵住,身體也頓時僵住,劍光也徑自熄滅。
那些小人兒歡欣鼓舞,壹個個爬到他的身上,從他的嘴巴耳朵鼻孔中鉆到他的體內。
下壹刻,秦牧便“看到”這些小人兒扛著“自己”飛奔,他們扛著的並非是他的肉身,而是鉆入他的體內,扛著他的魂魄!
這些小人兒竟然跑到他的身體裏,將他的魂魄捆綁結實,托在頭頂,口中嘰嘰咕咕,不知說些什麽,撒腿便跑。
秦牧只覺自己動彈不得,眼前景色飛速變幻,接著猛地壹黑,四周所有的亮光消失,只剩下黑暗。
黑暗中,他看到身下有光芒亮起,那是壹座祭壇,自己正躺在祭壇上。
那些小人兒將他放下,壹個個擡頭看天,為首的那個小人兒嘰嘰咕咕的對著黑暗說了兩句,突然祭壇升起,看向四周,看到了壹張張巨大的面孔,像是木偶壹般的面孔,擋在四面,這些木偶般的面孔極為龐大,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接著祭壇又是壹震,再次升高,壹只巨大的手掌將那四面木偶與祭壇壹起托起,秦牧立刻看到黑暗中光焰熊熊,那是壹只巨大的獨眼,出現在四面木偶的身後,單單是眼睛便比這些木偶的臉還要龐大。
然後又有壹只只巨大的獨眼點亮黑暗,漂浮在天空中,極為詭異。
“厭勝法?”
秦牧看到這幅景象,心頭微震,班公措用的應該是厭勝法,利用這些小人兒侵入他的身體之中,將他封印在身體裏的魂魄困在這樣的壹個祭壇上!
這種手段非常詭異,聽到聲音,即便不答應也會尋來,在身體中化作壹個祭壇,哪怕將魂魄封印在體內也防不住!
不過,他的魂魄應該還在身體之中,只要在自己的體內,秦牧便有翻盤的希望。
“不管妳用的什麽巫法,都需要靠自己的法力,在我的體內,妳的法力無法勝過我,便休想殺我!”
秦牧翻身而起,喝道:“劍來!”
突然黑暗中壹枚劍丸呼嘯飛來,唰的壹聲懸停在他的身前,這枚劍丸正是這次回村過年啞巴給他的那枚劍丸,秦牧曾經用這劍丸導引國師體內神的神通殘余,以至於劍丸被神的神通殘余磨滅了不少,變小了許多。
秦牧劍丸在手,劍丸中劍氣綻放,將四面八方的小人兒掃得人仰馬翻。
那些小人兒被他開膛破肚,卻依舊未死,殘肢爬來爬去,又拼湊到壹起,繼續向秦牧殺去。而祭壇四周的那些個木偶面孔露出詭異笑容,僵硬的揚起壹條條手臂,向祭壇中的秦牧砸去,嘭嘭嘭,砸得火光四濺。
秦牧催動劍丸,與這些奇怪的木偶抗衡,只覺這些木偶的力量奇大,每壹擊都讓他幾乎無法承受。
那些小人兒有的被木偶砸中,被砸成紙片壹般,但下壹刻卻充氣般的鼓了起來,繼續揮舞刀劍向秦牧殺去。
而在此時,黑暗中的那壹只只怪眼熊熊燃燒,壹道道熊熊火光從四面八方射來。
秦牧咬牙硬抗,幾乎被打得魂飛魄散,這些小人兒、木偶和怪眼似乎能夠死而復生,無窮無盡,根本打不死殺不絕,不斷的向他攻擊,永遠不知疲憊。
而秦牧卻被累得近乎絕望,心中不禁大怒:“霸山師兄還在睡覺嗎?”
不知不覺間,突然有雞叫聲傳來,然後他隱隱聽到更夫敲更,那是五更天的更聲。
然後,秦牧聽到霸山祭酒打哈欠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等了壹宿,班公措還沒有親自前來,令我失望。這小子謹慎得很,沒有親自作法來殺秦師弟,而是讓另壹個大巫下手。”
秦牧微微壹怔:“霸山師兄知道我被困住了?”
“可惜只釣到壹個七星境界的大巫。”
秦牧聽到霸山祭酒拔刀的聲音,霸刀出鞘。
“黃金錯刀白玉裝,夜穿窗扉出光芒。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獨立顧八荒!”
歌聲中,突然間壹道沛然的光芒切開了黑暗,從天外而來,壹刀落下,狠狠劈在祭壇之上,頓時天地轟鳴,震動,崩潰,瓦解!
這壹刀似乎切開了兩條線,兩條線緩緩向左右分開,那是秦牧的眼睛,正在緩緩張開,但是奇怪的是他覺得自己張開眼睛時眼皮是向左右張開。
“這是樓蘭黃金宮的厭勝法,我剛剛幫妳解開,這種厭勝法將妳眼珠子顛倒了壹半,因此妳看到的東西是左右放著的。”
霸山祭酒似乎是站在墻上出現在秦牧的面前,道:“妳先調動眼部肌肉,慢慢把眼珠調過來。”
秦牧依言,緩緩轉著眼珠,過了片刻眼珠才恢復如常,連忙道:“師兄,我中招了!”
霸山祭酒點頭,指了指他的前方,道:“就是這個東西讓妳中招的。”
秦牧低頭看去,微微壹怔,只見困住自己的祭壇並非是真正的祭壇,而是壹個銀色的盤子,盤子四周是四個巴掌大小的木偶,剛才那些將他托來的小人兒是壹粒粒黃豆,座下的馬匹是豆芽。
而壹只只漂浮在半空中的獨眼則是壹只巨大的蜘蛛的眼睛,並排長在壹起的怪眼,盤子下面還有壹只黃鼠狼。
蜘蛛和黃鼠狼都被壹刀斬斷,死於非命。
“我本以為會是班公措出手,不曾想出手的是壹位七星境界的大巫。”
霸山祭酒搖頭道:“班公措不出手,讓七星境界的大巫出手,估計是擔心我在妳身邊。他著實謹慎。”
秦牧起身探頭向窗外看去,只見被他用劍光斬掉頭顱的是壹個個稻草人,身上披著白布。
秦牧問道:“師兄,那個七星境界的大巫怎樣了?”
“死了。”
霸山祭酒道:“他在夢中作法,用厭勝法害妳,我這壹刀破了他的法,刀意順著他的法術進入他的夢中,將他在夢中砍死。他走得很安詳。”
秦牧將信將疑,道:“刀法還可以練到這壹步?”
霸山祭酒笑道:“天刀老師的刀法才叫神話。他能破開虛空,我不能。”
等到清晨,太學院中議論紛紛,蠻狄國的使節又死了壹個,據說是五更天是突然暴斃而亡,七竅流血,死得慘不忍睹,死前還大叫了三聲。
秦牧心中腹誹:“霸山師兄不是說他走得很安詳嗎?”
到了中午,壹位巫士前來,欠身道:“王子請秦教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