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曾經的承諾

　　溪水之畔。

　　壹段對話曾如此展開：

　　“妳為什麽非要得到天地雙劍？”

　　“我想要去……看看世界之門的後面究竟有什麽。”

　　“……世界之門被壹種毀滅的力量隔離了，就連擁有永恒生命的深淵怪物們，在靠近世界之門的時候也會徹底死掉。”

　　“深淵之中流傳著壹個說法，它們是被另壹種命運所侵蝕，因此而死。”

　　“……在深淵中，唯壹具備抵禦命運侵蝕能力的兵器只有壹件，那便是背離命運之劍、無盡深淵底端的鎮魔之兵，滅絕的庇護者——天地雙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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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青山回憶起當初琳與自己的交流，不禁嘆了口氣。

　　已經過去了太久。

　　但幕所想出來的這兩柄劍，歷盡了靈魂尖嘯者的偷取、上古人族的鑄造、以及最後的四方爭奪，才到了自己手上。

　　這兩柄劍有著破除命運侵蝕的力量。

　　——可是，幕從哪裏得知了這兩柄劍的鑄造之法？

　　“妳有什麽打算？”祭舞女士的影子問。

　　顧青山心神壹收。

　　“命運侵蝕之術雖然無比陰險，比起奇跡的力量來說，還是好對付些。”他說道。

　　在前往阿修羅世界的方向上，籠罩著奇跡的力量。

　　而另壹條路——

　　通往另壹個世界之門，需要繞遠路才可以抵達阿修羅世界，則被布置了命運侵蝕之術。

　　“請您跟我壹起去永恒深淵的中心，我們要看看那個世界之門到底是什麽情況。”他認真說道。

　　“那走吧。”影子道。

　　顧青山取出風之匙，朝虛空壹捅，頓時打開壹扇光門。

　　兩人進入其中。

　　壹瞬間。

　　他們就抵達了黑暗的虛空亂流。

　　這裏原本是永恒深淵，但如今冰封之屍的眼珠和頭發已經離去，所以這裏徹底荒廢了。

　　——只剩下壹扇通天徹地的巨大青銅門。

　　“我們要經過那扇世界之門，走另壹條路回去。”顧青山指著門道。

　　話音剛落，異變陡生！

　　虛無的黑暗之中，出現了無窮無盡的光影。

　　這些光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變幻著，瞬間將顧青山和影子裹入其中。

　　顧青山眼前出現了無數個世界的景象。

　　在那些景象之中，他看到每壹個自己都陷入了死亡的境地。

　　死亡。

　　死亡。

　　死亡。

　　無盡的死亡。

　　找不到兇手，沒有任何痕跡，只剩下壹具冰冷的屍體。

　　顧青山心有所覺，低頭壹看，只見自己的身軀表面散發出無數煙塵。

　　壹道道粉碎的細屑從他身上逸散出去，仿佛他整個人隨時會崩解消散。

　　這與地之造物者死的那壹刻，無比相似。

　　霎時間，壹行猩紅小字飛快顯現：

　　“註意，妳正在承受命運奧秘之術：命運侵蝕。”

　　“妳的命運將被同化為死亡！”

　　電光火石之間——

　　顧青山背後突然響起兩道淩厲的劍鳴。

　　天地雙劍同時顯現，它們化作兩道劍芒，圍繞著他不斷盤旋。

　　壹股異樣的波動從雙劍上散發出去。

　　顧青山被籠罩在這股波動之中，如同受到了壹層保護，將他與那無窮世界的死亡景象隔絕開來。

　　提示符迅速跳出來：

　　“妳受到了特殊的保護，令妳不再承受命運侵蝕的傷害。”

　　“背離命運之劍、無盡深淵底端的鎮魔之兵，滅絕的庇護者——天地雙劍正在保護妳。”

　　顧青山目光壹閃，忽而伸出手，輕輕按在無窮光影上。

　　“接駁！”

　　他低喝壹聲。

　　壹道道夢幻般的光芒從他手上伸出去，沒入重重光影之中。

　　憑借著人族的真理掌握，他正在與“命運侵蝕”這個奧秘之術進行接駁。

　　當所有夢幻光芒融入無窮平行世界，顧青山雙目壹凝，伸出了另壹只手。

　　只見這只手上帶著層層水光，壹滴壹滴，灑落在平行世界之中。

　　四聖柱之水神——

　　涓流之始！

　　“妳可以看見壹切不屬於妳的奧秘與術法，並改變它們的效果。”

　　顧青山閉上雙眼，靜靜感受著命運侵蝕這個奧秘之術。

　　“改變吧……我需要壹點點輕微的改變……”

　　他低聲道。

　　少頃。

　　所有水光消失，那夢幻般的光芒也收回來。

　　在顧青山眼前，多重平行世界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

　　壹行猩紅小字卻顯現於虛空：

　　“憑借‘真理掌握’、‘涓流之始’，妳改變了奧秘之術：命運侵蝕。”

　　“改變後的命運侵蝕具備了以下特點：”

　　“放走顧青山，並在他離開世界之門後，呈現出已殺死他的特征。”

　　與此同時。

　　天地雙劍緩緩停下來，重新回到他背後，隱沒不見。

　　——現在，已經不必再保護他了。

　　“女士，這些重疊的平行世界雖然並不針對您，但還請跟我來，這樣我們可以快壹點抵達世界之門那裏。”顧青山道。

　　“好。”

　　祭舞女士的影子握住了他的手。

　　顧青山背後的壹雙夢幻雙翼猛然張開。

　　維度之羽！

　　雙翼揮動之間散發出星星點點的夢幻光芒。

　　顧青山帶著影子向前飛掠，穿越無數平行世界，瞬間便抵達了那扇巨大的青銅門下。

　　他伸手在虛空壹引。

　　只見壹名正在沈睡的高挑美人從序列之中釋放出來。

　　女子落在地上，睜開眼。

　　琳。

　　她壹眼看到顧青山，又很快看到那扇巨大無邊的青銅門。

　　“我記得自己離開了惡鬼道世界，因為序列提醒說壹場末日的浩劫即將發生，所以我同意進入了沈睡——怎麽壹下子到了這裏？”琳問道。

　　顧青山簡略的解釋了壹遍，最後說：“當初我答應過妳，要憑借天地雙劍，帶妳來到這壹處世界之門——很抱歉，時間過去了這麽久我才做到。”

　　琳久久看著他。

　　“……是的，妳信守了妳的承諾，顧青山。”

　　她上前幾步，伸出手輕輕撫著那扇門。

　　顧青山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門外是無盡末日，我聽說進入這扇門的極古人族都已經死了，我猜妳加入惡鬼道之後，也早就探明了這壹點。”

　　琳沒有出聲。

　　顧青山聲音放緩，說道：“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麽，它們早都化作了時間的灰燼，妳已經不必再去想，也不必再去做什麽。”

　　“可是過去又怎能忘記？”琳低下頭，澀聲道：“原本我應該與戰友們壹起死在永恒深淵——之所以忍受了無盡歲月的孤寂，拼命尋找天地雙劍，只是為了能有壹天為她們報仇，畢竟是我對不起大家。”

　　顧青山上前兩步，輕拍她的肩膀，繼續道：“我已經完成了承諾，現在妳先回到序列之中繼續沈睡，再過不久我就能給妳們壹個世界，讓妳們也參與至六道爭雄的世界中來。”

　　“六道爭雄跟我有什麽意義？我的敵人也已經死了，接下來，我應當追隨我的戰友，步入毀滅，這才能讓我心安。”

　　顧青山柔聲道：“她們不會怪妳，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妳沒有好好活下去。”

　　琳用力去推青銅門。

　　門紋絲不動。

　　琳轉頭望向顧青山，說：“幫我開門。”

　　顧青山搖頭道：“不開。”

　　琳喝道：“給我開門！”

　　“說不開就不開。”顧青山淡淡的道。

　　琳渾身氣勢壹湧，握著拳頭撲了上來。

　　——但如今的顧青山，早就不是當年的他了。

　　只見他伸手捏住琳的手，將她按住。

　　琳看著他，不接話。

　　顧青山背後雙翅猛然張開，又落下來，將琳輕輕裹住。

　　“我現在接受了老頭子的傳承，是人族最後的傳人，也是文明的最後造物。”

　　“……妳現在是什麽？”琳忍不住問。

　　“我是夢境之龍，絕。”顧青山道。

　　琳渾身壹震。

　　“妳有壹式拼命的拳術，也叫絕。”顧青山道。

　　琳怔怔的看著他。

　　“難道妳就這麽死了，再也不願意把極古時代的傳承交給未來的人族？”

　　顧青山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琳，我也曾失去過許多戰友，但我選擇活下來……畢竟妳我這樣的人，歷經千辛萬苦也壹定要活著，要壹直活下去。”

　　“為什麽？”琳開口問。

　　“因為我們不能讓他們白死。”

　　顧青山放開她，退後兩步繼續道：“六道之人，死亡之後依然歸於六道——妳的戰友們壹定還活在某壹個輪回道世界中，我壹直覺得我當年的那些戰友也是如此。”

　　“現在，兩種特別強大的術正在攻擊六道，六道的眾生都可能成為它們的食物，從此之後死了就真的死了，變成那些恐怖怪物中的壹員。

　　“妳願意妳的戰友們承受這樣的命運？或者，妳願意為了她們而戰嗎？”

　　琳慢慢聽著，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

　　“……我……要為她們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