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重疊的世界

傳送的光芒壹閃。
顧青山和鴉現出身形，耳畔立刻響起嘈雜的催促聲。
“不要出去戰鬥！”
“留在這裏，等待救援！”
“不要離開這座石塔，離開的人都死了！”
“後續增援部隊正在趕來！”
高高的石頭墻壁阻擋了視線，顧青山按劍望向四方，沒看到壹個人。
這是壹座空間狹小的石塔，高約兩層樓，內墻上用各個文明的術法蝕刻了各種符文和花紋，形成了壹股空間隔絕的力量。
顧青山和鴉站在石塔中，就已經占去了大約五分之壹的空間。
很明顯，這是僅供傳送使用的空間塔，人們從這座塔裏穿梭各個世界，但卻很少停留於此。
鴉蹲下去，從地上撿起四塊白色石頭。
剛才那些警告聲，持續不斷的從石頭裏響起。
“這是留聲石，”鴉說道，“只要捏緊它，對著它說話，它就會記錄妳所說的第壹句話，並且壹直不斷的說出來。”
顧青山放出神念，穿透石墻朝外散去。
只見荒涼的原野上沒有壹個活物，倒是有許許多多倒塌的建築，以及數不清的屍體。
所有文明的痕跡都毀滅了。
反倒是虛空城建立的空間傳送塔，成為了這個世界上唯壹幸存的建築。
“都死了。”顧青山道。
“什麽？”鴉問。
“我說，這個世界的人都死了。”顧青山道。
這次鴉聽明白了。
他走到窗戶邊朝外望去，只見每壹具屍體的臉上，都殘留著完全不同的表情。
幾個死在壹起的職業者，有的人死後依然保持著僵硬的笑容，有人因為恐懼而面露絕望，還有人雖然死了，臉上依然是壹片茫然之色。
鴉只覺得脊背發涼，嘆息道：
“還以為得救了，想不到卻是這樣的局面，我已經很久沒經歷如此詭異兇險的事了。”
“奇怪啊……這個世界的人究竟是怎麽死的？”顧青山困惑的道。
他忽然神情壹動。
在石塔外的原野上，無數的屍體之中，有壹道虛弱的氣息被顧青山的神念捕捉到了。
方圓數萬裏之內，只有這麽壹個代表了生命的氣息。
“鴉，外面有個人還活著，我得去看看。”顧青山道。
“妳沒聽石頭說，離開塔的人都死了。”鴉發出警告。
顧青山沈默了下，堅持道：
“我得把那個人救回來，否則就這麽躲在這裏，什麽情報都沒有，跟等死沒什麽區別。”
他從儲物袋取出壹根發絲，開始在腰間環繞。
“頭發？這是幹什麽？”鴉不解的道。
顧青山將發絲打了個結，然後把發絲的壹端遞給鴉。
“這發絲具有伸縮自如的特性，當妳使勁拉它，它就會把我拽回來。”顧青山道。
這是琳的發絲。
當初在地之雙子星，魔龍追來之際，琳決定給顧青山爭取時間，讓他先逃，就拔了這根發絲，壹端系在自己腰間，壹端給了顧青山。
當顧青山成功抵達傳送點，憑借著發絲，他把奄奄壹息的琳拉至身邊，然後逃脫了魔龍的追殺。
“所以等妳救了那人，我立刻把妳們拉回來？”鴉問道。
顧青山把方法說了壹遍，然後補充道：“按說我可以自己回來，但我看這些屍體的表情都不壹樣，恐怕事情沒那麽簡單——萬壹我沒辦法回來，妳就把我拽回來。”
“好吧，如果我發現有什麽不對，我會立刻把妳拉回來。”鴉握著發絲，神色慎重的道。
顧青山走到石塔的門前，默默計算了下距離。
那個陷入昏迷的人，距離石塔約有七千米左右。
——這種險地不能用唯尊葫蘆，否則萬壹葫蘆怎麽樣了，顧青山心中也會不安。
必須自己親自去壹趟。
他深深吸了口氣，猛的推開門，喝道：“鴉，救人！”
話音未落，他就從原地消失了。
——神技，移形換影！
霎時間，顧青山出現在那人所在之處，而那昏迷的人已經進入到石塔內。
顧青山隨即從屍堆中躍出來，立刻就要發動縮地成寸。
忽然，他發現四周景色壹變。
原本死寂的原野上，術法轟鳴聲響徹四方。
數不清的職業者正在與風沙之怪戰鬥。
這壹幕只持續了彈指間。
當顧青山踏出壹步，所有畫面驟然粉碎，新的壹幕出現。
顧青山發現自己沈入了深冷的海水之淵，而在他對面數千米外，壹頭章魚般的巨怪正靜靜的看著他。
這頭章魚巨怪的每壹個觸角上，都長著壹顆人頭。
那些人頭盯著顧青山，齊聲發出嘶吼——
畫面碎裂而去，又壹個全新的世界出現在顧青山周圍。
燃燒的城市。
大街上滿是瘋狂的人群。
顧青山看到了壹群搖搖晃晃的人，正爬在地上吃壹具屍體。
吃人鬼！
顧青山心中壹驚。
又有壹群眼眸血紅的人朝他沖來。
“殺殺殺殺殺！所有的人都要死！”這些人吼道。
天空上，更有長著骨翼的人在張口吐出各種元素潮汐。
壹頭巨蟒般的怪物在對面的街道上滑行。
顧青山剛剛舉劍準備迎戰，忽然，所有畫面離他遠去。
他只覺得壹股巨大的力量從腰間傳來。
強大的牽扯力把他從那個世界裏拽出來，壹路倒退著飛回石塔。
嘭！
石塔的門關上。
——原來是鴉。
他把那人接住，輕巧的放在靠石塔內側的地上，轉身立馬就扯動了手中的發絲。
顧青山飛回來的瞬間，他已經把石塔的門關上。
“我看妳站著不動，就知道壹定有問題，索性直接把妳拉回來。”鴉松開手中的發絲，說道。
顧青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道：“妳做的對，不然我很可能回不來了。”
“到底是什麽情況？”鴉肅然問道。
顧青山就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壹遍。
鴉露出迷惘之色。
“沒見過，也沒聽說過。”他連連搖頭。
兩人壹起望向地上那人。
只見這是壹名戴著眼鏡的男青年，口角流血，身子壹直不停顫抖。
顧青山神念壹掃，發現這人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幾乎已是處於瀕死狀態。
“鴉，妳會治療壹類的術法麽？”顧青山問道。
地上這個人壹定知道些什麽。
如果鴉沒有辦法，他只好動用天劍了。
鴉解開腰側刺劍，說道：“我試試。”
他握住刺劍，猛的刺入地上那人的心臟，口中低聲念道：“以生靈之命運為果，施放汝之未來命力，補齊此身所有傷勢。”
細長的刺劍上燃起乳白色的光焰。
這些光焰全然沒入那人身中。
鴉立刻抽出刺劍。
顧青山望去，只見那眼鏡男的心口位置連壹丁點傷口都沒有，面色恢復平靜，呼吸也平穩了。
鴉露出疲憊之色，壹屁股坐在地上。
“這是治愈之術？”顧青山問道。
說著，他取出壹瓶烈酒遞給鴉。
鴉大口灌了壹氣，這才解釋道：“我提出了壹個命運假設，那就是他活了下來，然後以此為因，從他的未來透支壹些生命力，來挽救現在的他。”
“那麽，未來的他會怎麽樣？”顧青山問。
“沒怎麽樣，無非是會虛弱壹段日子，但總之命是救回來了。”鴉道。
“神乎其神。”顧青山贊道。
“這術法消耗很大，我得休息壹下。”鴉靠著墻壁而坐，微微喘息不定。
顧青山望向那名戴著眼鏡的男子。
只見他已經睜開眼，從地上坐了起來，正打量著兩人。
“是妳們救了我？”
“是的，這裏是傳送塔，妳暫時安全了。”
“多謝，我是虛空圖書館的研究館員，我叫禦卷。”
那人說著，取出了壹枚書形徽記。
徽記上有著特殊的力量波動，鴉感受了壹下，沖顧青山點頭道：“是真的，他是虛空圖書館的人。”
顧青山略略放心了些，道：“我是罪獄龍王，這是鴉，我們是刺客公會的。”
禦卷嘆息壹聲，落寞的道：“妳們不該來，這裏是完全錯亂之地。”
“我知道，我剛才也經歷了——外面有許多個重疊的世界。”顧青山道。
禦卷搖頭道：“這還是其次的，關鍵是那些歷史上早已滅絕的恐怖怪物，都在這裏存活。”
“它們會吃光壹切前來戰鬥的職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