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絕世小醜

　　顧青山看看葉飛離。
　　葉飛離意外的平靜，說道：“歷史上，九府貴族開創聯邦之時，所有大貴族都是英雄人物，都曾作出過讓整個世界為之傳頌的壯舉。”
　　他不解的問道：“為什麽他們的後代會如此？為什麽九府的貴族，現在都是這樣的德性？”
　　“因為現在的貴族，並沒有傳承他們祖先的精神，僅僅是傳承了權力。”
　　顧青山解釋道：“當壹個人有權去控制和傷害其他人，而不會因此受到任何懲罰，那麽這個人很可能會變成惡的代名詞。”
　　“為什麽會這樣？”
　　“路西法效應，這是人性。”
　　葉飛離若有所思，說道：“妳覺得，我應該替她報仇嗎？”
　　“為什麽要替她報仇？妳們已經分手了。”顧青山冷聲道。
　　葉飛離急忙道：“是啊，可是我能理解她——她也是為了在末世活下去，或者說，為了家人在末世活的好壹點。”
　　“她拋棄了妳。”顧青山毫不留情的道。
　　“那又如何，她都已經死了，我還要跟她計較？再說，現在我已經不再是人類，但她帶給我的那些快樂，是我作為人類時光裏最珍貴的回憶。”
　　葉飛離終於道：“其實我壹直感謝她。”
　　顧青山認真聽完，露出壹點笑容。
　　“這很好，報仇不隔夜，妳現在就去。”他說道。
　　“我是去殺人——殺壹個普通的人類，妳不阻止我嗎？”葉飛離望著他道。
　　顧青山道：“妳雖然變成了殺人鬼，但妳壹直都沒意識到壹件事。”
　　“什麽事？”葉飛離問道。
　　顧青山正要開口說話，忽然神色壹動。
　　葉飛離隨他壹起朝周圍望去。
　　墓地四周的馬路上，有許多人悄悄圍上來。
　　他們多是職業者，也夾雜著壹些普通人。
　　兩位男青年走在後面，職業者們如同眾星拱月，將他們環繞在中間。
　　“我只是來墓前看看，就會引來這麽多王家的人？”
　　葉飛離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看上去不是找妳，他們都盯著我。”顧青山道。
　　人群走來，默默將顧青山和葉飛離圍住。
　　兩位男青年越眾而出。
　　他們打量著顧青山。
　　“妳是顧青山？”
　　“我是顧青山，妳們又是誰？”
　　“我們是九府這壹代的嫡系子弟。”
　　“有何貴幹？”
　　兩位青年互相看看，左邊那人首先說道：“離開蘇雪兒吧，條件隨便妳開。”
　　“因為她現在是蘇府的府主？”顧青山笑問道。
　　“是的，她現在所代表的權勢，不是妳這樣的人可以攀附的。”那人道。
　　“我們可以給妳壹個億，只要妳離開她！”壹名男青年忍不住道。
　　“任何條件都不行。”顧青山繼續笑道。
　　他實在是想笑，連葉飛離都有些想笑。
　　“什麽感覺？”顧青山問葉飛離。
　　“覺得有點像是過家家。”葉飛離如實回答。
　　“假如我是壹個普通人呢？”
　　“那樣的話，”葉飛離想了想，道：“恐怕不答應的話就會死，就像我女朋友。”
　　他剛說完，為首那名男青年果然下令道：“禁酒不吃吃罰酒，給我上，幹掉他！”
　　職業者們飛撲而來。
　　顧青山從虛空之中抓出地劍，道：“剛才我要跟妳說的事，便與此有關。”
　　“是的，妳說我忘了壹件事。”葉飛離點頭道。
　　“當妳不斷變強，妳會發現世界很遼闊，眼前的風景與以前截然不同。”顧青山道。
　　黑色劍影無聲的密密綻放，轟然散開。
　　霎時間，整條馬路上全是遊走盤旋的飛劍之影。
　　秘劍，畫影。
　　“妳要走更遠的路，看更雄奇的風景，而不是如同弱者，生死握於別人手中。”顧青山繼續道。
　　有人想沖上來，有人想先防禦，有人想逃跑。
　　當劍影穿過他們的軀體，他們再也沒有念頭可想。
　　無數道慘叫聲此起彼伏。
　　壹片深沈的血霧，在夜色中彌漫開來。
　　顧青山收了劍，看著葉飛離道：“妳要成為強者，就必須先有壹顆強者之心。”
　　沒有任何其他聲音幹擾，以至於他的聲音傳出去很遠，隱隱有著回音。
　　四下寂靜，再無活人。
　　“我……現在已經很強了。”葉飛離說道。
　　他攤開手掌，上面有猩紅色的血光浮動。
　　“不，妳並不強。”顧青山道。
　　葉飛離道：“我的力量——”
　　顧青山打斷他道：“當妳擁有力量的時候，妳以為妳變強了，但其實沒有。”
　　“為什麽？”葉飛離怔住，忍不住問道。
　　“所謂的強者，應該在於心靈——當妳心中渴望著某件事，而妳的行動也追隨於妳的渴望，妳才是壹個強大的人。”
　　“就算是普通人，也會因此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妳內心深處有著真正想做的事情，但妳卻壹直逃避，猶豫。”顧青山道。
　　葉飛離惘然。
　　顧青山道：“如果連自己渴望的事情都不敢去做，那麽力量就是廢的。”
　　“妳將永遠是弱者。”
　　葉飛離蹲下去，抱著頭道：“我到底該怎麽做？”
　　顧青山搖頭道：“和平年代將妳壓抑的太久，以至於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我是誰？”
　　“殺戮小醜。”
　　葉飛離楞了楞，低頭自嘲道：“這麽說，真正的我其實是魔鬼？”
　　“不，妳是英雄，妳從永生者遊戲手中救了這個世界。”
　　顧青山繼續道：“但這還不夠，妳想要成為強者，就必須在取下面具之後，依然敢於做自己。”
　　“……是的，當我扮演殺戮小醜的時候，我確實更快樂壹些。”
　　葉飛離輕聲道：“我有壹種……酣暢淋漓、不負此生的感覺。”
　　“這種感覺，只有英雄才能體會。”顧青山道。
　　“哈哈哈哈哈！”
　　葉飛離突然爆發出壹陣狂笑，仰天怒吼道：“我明白了，我真正想做的是替她報仇！”
　　猩紅血光照亮了四周，猙獰骨刺從他背後伸展出來。
　　“我還是人類的時候，說不出自己喜歡什麽歌，說不出自己最愛什麽電影，除了打遊戲混日子，也覺得人生其實沒那麽有趣，但我成為殺人鬼之後，卻明白自己最愛的人已經跟別人在壹起了。”
　　他劇烈喘息著，用低沈的聲音說道：“我實在想不通，我當做寶貝捧在手心裏的人，到了別人那裏怎麽就什麽都不是了。”
　　伴隨著這句話，他身上布滿深黑色神秘符號，在猩紅血光中，就像是洗不掉的刺青。
　　氣浪壹陣陣從他身上發散。
　　這是前所未見的葉飛離。
　　他沒有戴上面具，但這壹刻，他就是殺戮小醜。
　　“只有替她報仇，才能讓我的心得到安慰。”
　　“我要殺了那個人！我要折磨他，讓他百倍償還她受的所有苦楚。”
　　“現在就要！”
　　血光轟然飛上天空，朝著壹個方向疾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