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九章 出手

　　劍是什麽？
　　劍是殺人利器。
　　顧青山又是什麽樣的人？
　　他當過廚子，作過將軍，涉獵射箭、術法、武道等技藝，於陣法上頗有造詣，懂得造機動戰甲，精通表演。
　　雖然他確實有許多本領，但當他手中握著劍的時候，他只有壹個身份。
　　他是劍修。
　　昔日顧青山在翠絲特的珍藏世界裏殺人，血海魔主曾通過“幻影追蹤”的術法，親自看過他的戰鬥方式。
　　血海魔主對蘇雪兒說，顧青山是個不講理的人。
　　——這並不是說他為人蠻橫。
　　事實上，顧青山壹般都很樂意聽聽別人的意見，只要對方說的有道理。
　　這話是指在生死搏殺之中，縱然妳有千般本事，當顧青山出劍，妳就再也來不及施展任何本事。
　　因為妳已經死了。
　　這便是顧青山的戰鬥風格。
　　這便是他不講理的地方。
　　他的劍，很快。
　　非常快。
　　天劍壹閃——
　　轟！！！
　　大地就像被隕石撞穿，揚起遮蔽天地的亂石沙暴。
　　“都得死。”
　　顧青山輕聲念著，走入風沙之中。
　　——他在同壹時刻發動了九次太極驚夢劍陣。
　　這來自於天劍的力量：天抉。
　　“天抉——在某個時間點上，妳能立刻追加三、六、九次相同的攻擊。”
　　由他全力釋放的太乙劍陣，融入了雷電神通“驚夢”，又瞬間疊加九次，相當於九個太乙驚夢劍陣同時施展，其威力早就超出了霸主們可以理解的程度。
　　大地上，黃沙暴起，漫天飛揚。
　　壹切都被吞噬。
　　“不！” “該死！”
　　“求——” “別！”
　　“我錯——”
　　“啊！！！！！！”
　　飛沙走石的混沌之中，聲聲慘叫驟然響起。
　　每壹聲慘叫短促而充滿恐懼，就像從噩夢中驚醒，又像是瞬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這是臨死前的悔悟與絕望。
　　滾滾風煙化作急劇旋轉的颶風，攜裹著亂石穿空飛遠，消逝於天際盡頭。
　　驚夢如流沙逝去。
　　劍陣消隱。
　　所有景象再次漸漸清晰。
　　屍體被劍風抹盡，不見絲毫蹤跡。
　　大地上，唯有數十顆人頭胡亂堆放在壹起。
　　所有前來攔截的霸主們幾乎死光，只剩下最後壹人，因為有話要問，暫時還活著。
　　矮小男子。
　　他坐在地上，被無形的劍風吹拂著身子，壹動也不敢動。
　　矮小男子倉惶大叫道：“求求妳，放過我，我的壹切都可以給妳，我錯了，我不該來搶妳的秘密！”
　　“大妖精都跟妳說了什麽？”顧青山淡淡的道。
　　“他說妳有很多秘密，找妳的話不花錢就能獲得那些價值驚人的秘密，還可以轉手賣給它。”矮小男子連忙道。
　　顧青山想了想，把雙劍收起來。
　　他轉身朝琳和山女走去。
　　矮小男子見他離去，大大的松了口氣，只覺得終於撿回壹條命。
　　他慌忙站起來，飛身就要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
　　下壹秒，矮小男子猛然沖天而起，朝著遠空飛去。
　　很快他就去的遠了。
　　咚！
　　壹件東西從高空掉落下來，狠狠砸落在地上，壹直滾到另壹顆頭顱旁邊，才緩緩停穩。
　　矮小男子的頭顱。
　　他的臉上，還凝固著劫後余生的慶幸之色。
　　其實他已死了。
　　只是劍太快，頭壹直還沒掉，生機也暫時未絕。
　　顧青山走回琳和山女身邊。
　　“有幾個人的能力很有趣，結果我根本什麽也沒看到就結束了，真是無趣。”
　　琳嫌棄的說著，眼神卻亮亮的。
　　“還有妳不了解的力量？”顧青山問道。
　　“當然，諸天萬界之中，各種新生的能力層出不窮，我對這些很感興趣。”琳理所當然的道。
　　“對不起，我不喜歡給別人出手的機會。”顧青山歉意的道。
　　他看看天色，嘆息道：“我們錯過了去往下壹個世界的時刻。”
　　“也就是說，妳要在這個世界度量劫?”琳問道。
　　“是的。”
　　“我記得妳說這個世界有壹個大妖精，這些人也是他鼓動來的，假如妳要在這裏渡劫，可得小心了。”琳提醒他道。
　　山女壹聽就急了，扯著顧青山的袖子道：“公子，我不怕什麽妖術，讓我去殺那個妖精！”
　　顧青山搖搖頭，伸手捏了個劍訣。
　　秘劍，洪流。
　　刺耳的呼哨聲驟然響起。
　　昏黃劍光劃破夜色，沖天而去。
　　地劍。
　　山女看著破空而去的飛劍，細細壹想，漸漸放下心來。
　　琳抱著雙臂，感興趣的道：“地劍覺醒之後有什麽力量？”
　　顧青山坦誠的說：“也沒什麽，只不過能殺壹切。”
　　“妖精的巢穴可不好闖。”琳說道。
　　“所以地劍這壹斬，我讓它增加了壹點點重量，連著這個世界壹起斬。”
　　顧青山說著。
　　他們在無聲的夜色中等待了數息。
　　很快。
　　視線無法看見的地平線的另壹端，漸漸傳來壹道驚天動地的響聲。
　　這道聲音越來越響。
　　大地裂開。
　　熔漿沖上高空。
　　毀滅的黑雲席卷整個天穹。
　　三人靜靜感受片刻。
　　整個世界陷入顫抖和搖晃，並且越來越劇烈。
　　琳沈吟著說：“恩……能殺壹切的力量，在數倍於世界的重力加持下，已經要毀滅這個世界了。”
　　“不好意思，劍訣好像催的有點狠了。”顧青山慚愧的說。
　　“雙劍在妳手上之後，妳還沒怎麽殺過人？”琳問道。
　　“是的，我壹般不殺人。”顧青山道。
　　琳看看他，再看看眼前空蕩蕩的亂石地，以及那些成堆的頭顱。
　　她轉回來，又看看他。
　　“好吧，”顧青山解釋道，“只有別人不講道理的時候，我才會出手。”
　　“若是別人講道理呢？”
　　“以理服人。”
　　“什麽以理服人，妳騙起人來倒是不比妳的劍術差。”
　　兩人正說著，顧青山忽而心有所感，面上痛苦之色壹閃而過。
　　“量劫？”琳問道。
　　“是。”顧青山撫著眉心道。
　　山女見了顧青山神色，急道：“我們得趕快重新找壹個世界，不然公子就只能在虛空亂流之中渡劫了。”
　　是的。
　　這個世界被具備“聖地”之力的地劍壹擊斬至破碎，很快就要徹底崩潰、毀滅。
　　至於那個大妖精，早就死的連渣子都不知去向。
　　所幸它給顧青山帶來了不菲的魂力，讓顧青山的魂力收支保持了平衡。
　　壹道流光從黑雲深處飛回來。
　　顧青山看著由遠及近的流光，劈頭就問道：“妳怎麽把這個世界毀了？”
　　地劍落在顧青山面前，沈聲道：“這可不怪我——還不都是妳沒什麽經驗，壹時用力過猛導致的。”
　　顧青山卡住。
　　他實在不想在兩位女士面前沿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只好不動聲色間迅速的把地劍收了起來，以防它說得更多。
　　“沒辦法去隱語世界，那妳打算去哪裏？”琳問道。
　　“不知道，”顧青山如實道，“眼下只能破開虛空，先找個地方落腳再說。”
　　他抽出潮音劍，朝著天空用力壹劃。
　　無聲間，虛空被他斬開，壹個個世界的光影顯現於他的面前，連綿不絕，壹直通向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