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 壹句話的真相

　　神王殿內，壹時寂靜無聲。
　　光形人帶著力神和壹眾神族，進入玉碟制造出來的虛空旋渦，去其中的無數時代重影裏尋找人族的隱秘之地。
　　整個大殿內，只剩下了顧青山、山女和洛冰璃。
　　如果有什麽話，這是最適合說出來的機會。
　　洛冰璃避開顧青山的目光，說道：“妳知道了我的身份，又能如何呢？”
　　顧青山盯著她，毫不退讓道：“如果我沒有足夠的情報導致了判斷失誤，到最後壹定會害死人——不是妳死，就是我死。”
　　洛冰璃落寞的道：“告訴妳也沒用，因為妳沒有找到進入最後真實時刻的方法。”
　　“這很重要？”顧青山問道。
　　洛冰璃看他壹眼，言語間情緒有了起伏：
　　“當然，若不是因為妳的到來，我又怎麽會落入受制於人的境地！”
　　顧青山看著她，壹時沒有說話。
　　他足足停了數十息，才沈吟著說道：
　　“妳說——因為我的到來，妳陷入了受制於人的境地。”
　　他沈思著。
　　又停了壹會兒，他才說下去：“我十分確信自己沒對妳造成過任何影響。”
　　“在這樣的情況下，妳就已經受制於人了……”
　　“唯壹改變妳存在狀態的因素，就是我，然而我什麽都沒做，與妳的交集也並不多……”
　　他緊皺著眉頭，壹個個念頭在心中飛快閃過。
　　洛冰璃哼了壹聲，說道：“妳繼續猜啊，妳要真能憑借我的壹句話猜出事情的真相，我就把我的身份告訴妳也無妨。”
　　顧青山恍若未聞。
　　他低聲喃喃道：“不可能是我——我並未制住妳，所以……妳壹定是被別的什麽制住了。”
　　“這不對，因為妳在這裏壹直都沒出過問題，偏偏我來了，立刻就讓妳受制於人。”
　　“這樣的情況分兩種，壹是我的穿越觸發了什麽；二是我的穿越帶來了什麽，在這兩種情況下，妳被制住。”
　　他絮絮叨叨的說了下去，就像著魔壹般。
　　“因為妳掌握了人族的道路，假如有什麽東西想通過妳尋求天劍，它完全可以直接抓住妳，以此來獲得正常的人族後手，壹步步走到最後去獲取天劍，根本不用等我來才這麽做。”
　　“況且那件永恒深淵兵器雖然只存在了壹瞬間就被打散，但兵器的力量被仙王徹底釋放，形成了無窮時代重影，還把那最後的真實時刻藏了起來，這樣的偉力假如能被輕易破解的話，早就破解了。”
　　“所以暫時排除情況壹。”
　　“如果是情況二：我的穿越帶來了什麽……”
　　顧青山再次開始思索。
　　他出神的設想著種種情況，整個人似乎都進入了忘我之境。
　　洛冰璃抿著嘴唇，壹言不發。
　　等了好壹會兒。
　　正當洛冰璃露出失望之色時，顧青山開口了：
　　“除非……有什麽東西跟我壹同從未來而來，因此妳才會被制住。”
　　“什麽東西能和我壹同而來呢？”
　　顧青山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
　　黑暗光人。
　　發動這個時空浸透之術的是它。
　　也只有它，才能在這個術中隱藏行跡，讓自己根本無法察覺到。
　　疑心壹起，當時的壹幕幕情景不斷閃現在顧青山的腦海之中。
　　……
　　自己第二次穿梭的時候，被時空迷霧中的怪物吃掉。
　　在自己摸不清狀況的時候，黑暗光人解釋道：“時空迷霧中的怪物，也算是妳們的神靈——某種神靈，它吃了妳。”
　　還有壹次。
　　被荒雲天宮的黃龍之魂殺掉之時——
　　“我死了？”當時自己問道。
　　“是的，妳還有七百九十四次機會。”黑暗光人道。
　　“這不對，剛才四周明明什麽都沒有，就算是那條龍也還在遙遙遠空之中，我怎麽就死了呢？”
　　“這還不明白？”
　　“不明白。”
　　“妳被那條龍看了壹眼，所以妳死了。”
　　沒錯。
　　它能看見自己經歷的壹切！
　　它又制住了洛冰璃！
　　顧青山不相信黑暗光人可以隔著數萬年的時光，制住洛冰璃。
　　如果真是那樣，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再反抗了。
　　換句話說——
　　其實黑暗光人壹直跟著自己。
　　它也來到了這個時代！
　　除了這個原因，實在沒有任何理由能解釋洛冰璃被制住！
　　顧青山壹顆心沈入谷底。
　　“黑暗光形人，制住妳的是它吧——代表神族意誌的光形人就是它，對嗎？”
　　他嘆息著問道。
　　洛冰璃訝然望著顧青山。
　　這個人究竟是什麽做的，竟然憑借自己壹句話就得出了正確的結論！
　　顧青山勉強保持著鎮定，完全忘了洛冰璃的事，開始思索破局之法。
　　——黑暗光人能知道人的思想。
　　換句話說，它壹直知道自己的壹切籌謀。
　　就算自己死了，也會回到它那裏。
　　所有的壹切都在它掌控之中！
　　該死！
　　怎麽會這樣！！！
　　顧青山竭力控制著情緒，壹點壹點的思考著。
　　自己還有什麽事情是黑暗光人不知道的？
　　這是唯壹的希望。
　　快想啊。
　　到底有什麽是它不知道的？
　　突然壹道聲音響起：
　　“作為人族最後的尋劍人，我不得不說，妳確實很厲害——只是實力太差了。”
　　不知何時，光形人再次出現在神王殿中。
　　它身上的熾烈白光漸漸變暗，化作漆黑之芒。
　　黑暗光形人。
　　果然是它。
　　原來從頭到尾，所有的壹切都來自它的精心布局！
　　“公子！”
　　山女掠至顧青山身邊，低聲喝道。
　　顧青山搖搖頭，示意山女不要輕舉妄動。
　　顧青山感慨的道：“剛才妳離開，其實是為了給我機會進入夢境，是嗎？”
　　黑暗光人道：“妳覺得呢？”
　　“妳能讀懂人心，所以妳壹直都知道我的打算。”顧青山道。
　　“沒錯——妳現在把自己的念頭全都空掉又有什麽用呢？已經晚了。”黑暗光人優哉遊哉的說道。
　　它從半空落下來，略帶遺憾的道：“本來還準備等妳進入人族的最後時刻，在取劍的時候我再出現，那就萬無壹失了。”
　　顧青山恍然道：“妳之所以敢放我去夢境，是因為妳隨時可以出現在我的身邊——這是妳的時空術法，妳可以壹直跟著我。”
　　“還有，妳事先知道天劍留在人族的最後壹刻，所以妳才設了壹個局，引我進入那個虛假的封印，然後讓我來到這個時代取劍。”
　　黑暗光人笑起來，說道：“完全正確，妳是荒雲天宮的傳人，地劍也在妳手上，再加上妳的努力與辛勤，所以妳配得上親睹我的真容。”
　　黑暗光人身上的光芒全然褪盡。
　　五彩斑斕的蜘蛛之軀，
　　雪白上半身，
　　漆黑的雙臂，
　　長發，紅唇，雙目中滿是殘忍的殺意。
　　深淵織命者。
　　這壹刻，它已經不用再隱藏自己的身份。
　　它親手織就了命運的長線，把未來和過去的壹切相串聯，終於快要得到勝利的果實了。
　　顧青山飛快的撇了洛冰璃壹眼。
　　“妳到底是誰？再不說就真的晚了！”他傳念道。
　　洛冰璃壹咬牙，傳音道：“我是那件永恒深淵兵器的器靈，兵器誕生的同時我就誕生了。”
　　“妳怎麽被黑暗光人制住的？”顧青山立刻追問。
　　“它有那件永恒深淵兵器的構件——那些構件可以容納我，也可以限制我！”洛冰璃道。
　　深淵織命者走上來，用她那漆黑的纖細手指托起顧青山的下巴。
　　“壹路看過來，妳真是相當出色，深淵之中也沒有多少家夥能比得上妳的腦瓜——不如，妳做我的丈夫吧。”
　　她舔著紅唇道。
　　“做妳丈夫有什麽好處？”顧青山問道。
　　深淵織命者歪著腦袋思索片刻，妖嬈壹笑：“恩……好處是我會壹寸壹寸親自吃掉妳的身體，將妳的靈魂深淵化，再制作成壹具永恒的奴隸。”
　　她伏在顧青山耳邊細聲道：“這可是我所有奴隸中最高等的壹種。”
　　“我猜妳給予我這麽高的殊榮，是有前提的。”顧青山道。
　　“對，聰明的少年，”深淵織命者撫著顧青山的臉龐，“妳帶著我去把天劍拿到手，再加上妳的地劍，我們就可以完成那件著名的兵器了，這就是我要妳做的事。”
　　“可以，我要報酬。”顧青山說道。
　　“妳要什麽？”
　　“那三枚錢幣，妳把那三枚錢幣給我，我就替妳去取天劍。”
　　深淵織命者大笑起來：“錢幣？妳還想要那三枚錢幣？妳不是壹直在使用它們嗎？”
　　顧青山怔了怔。
　　原來……如此。
　　什麽時空浸透，根本不是那回事，自己從未來回到這裏，都是那三枚錢幣的力量！
　　三枚錢幣壹旦發動，自己和織命者就回到了遠古時代。
　　只不過織命者的實力遠超整個遠古時代的任何存在，甚至就連極古時代的人族都拿她無可奈何。
　　所以自己根本發現不了她。
　　“我記得發動這錢幣需要三種特殊存在，並且人族只流傳下來三枚……”顧青山試探著問道。
　　深淵織命者滿面譏諷的道：“極古時代，妳們人族在深淵裏可用出去不少錢幣——真是矛盾的生命，壹方面畏懼深淵，壹方面又渴望著永恒，殊不知世間哪有不付出代價的力量？”
　　顧青山嘆了口氣，道：“人族是壹個充滿各種夢想的種族。”
　　“不是妳說的這樣，”深淵織命者慢慢挪近，雙目和顧青山對上：“人族是壹個充滿貪婪的種族。”
　　在她背後，三樣特殊的存在悄然浮現於半空。
　　壹顆被砍伐的樹木。
　　壹名閉著眼的少女。
　　還有壹個被無數鐵鎖捆住、身上不斷冒出沸騰黑氣的男人。
　　“這便是三種力量——來自妳們之中的某壹些人，他們私下與深淵進行了交易。”織命者說道。
　　顧青山無奈的搖搖頭，低沈說道：“為什麽會這樣？”
　　“因為恐懼，他們無法理解深淵，無法戰勝深淵，所以他們恐懼，當然，更因為渴望。”
　　“渴望？”
　　“生命無不渴望永恒，不是嗎？”織命者道。
　　顧青山道：“我很想知道他們的下場。”
　　深淵織命者想了想，妖冶的臉龐浮現出動人笑容。
　　她似乎回憶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不得不以手背擋住嘴，避免笑的太過張揚。
　　“深淵從來不屑於理會那些跪在它面前乞求的渺小生命，深淵拋棄了他們。”
　　她帶著嘲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