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八章 強化隊友

　　

　　海柔爾的目光瞬間凝固了下來，只覺腦海中有什麽東西在急劇膨脹，要撕裂無形的屏障，噴薄出來。

　　她本能移開了視線，略微蜷縮起了身體。

　　然後，她只覺壹道光從心靈深處騰起，於腦海中炸成無數記憶碎片，呼嘯著來回奔騰。

　　她壹下記起了那天在家裏的遭遇，記起了父親、母親、女仆、男傭們或戴上眼鏡或按捏眼眶的動作，那無法言喻的驚悚感是如此的鮮明，仿佛刻入了骨髓裏。

　　海柔爾臉上的表情崩潰了，整個人縮成壹團，瑟瑟發抖，看得車廂內的女仆壹陣愕然，連忙起身，探出雙手，試圖扶起自家小姐。

　　“不！”海柔爾身體壹顫，用近乎尖利的聲音喊道。

　　女仆又驚又嚇，壹時僵立在原地，不知該做什麽反應。

　　喊出聲後，海柔爾緩和了不少，摩挲著坐起，極端畏懼地望向前方，只見那戴單片眼鏡的郵差已是進入另外壹條街道，只剩下背影。

　　“我，我剛有點不舒服，現在好多了。”海柔爾轉過頭來，勉強對女仆說道。

　　她發現自己並不像記憶裏那麽恐懼，似乎經過壹段時間的適應，已經能初步接受那種狀況。

　　要不然我剛才也許就失控了……我為什麽要用“失控”這個詞……還好，我之前遺忘了這段記憶，看見那個郵差時沒做太多引人矚目的事情，隔了十來秒才出現崩潰，否則也許會被察覺，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海柔爾的念頭不受控制地閃現著，身體還遺留著輕微的顫栗。

　　“小姐，需要去診所嗎？”女仆連忙問道。

　　海柔爾本能就搖了搖頭，腦海壹片混亂，隨意說道：“先去‘魯恩慈善助學基金’，我記得附近就有壹家私人診所。”

　　“好的。”女仆轉身，吩咐車夫，加快速度。

　　海柔爾連續做著深呼吸，試圖調節緊繃，慌亂，恐懼的心情。

　　不得不說，這有壹定的作用，沒直接崩潰的她似乎又平緩了壹點。

　　這時，車廂上方，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只麻雀，它擠了擠右眼，用近乎沒有的聲音吐出了人類的語言：“她似乎對我有什麽不必要的誤會。

　　“看來‘我’之前和她有過交集，啊，她是伯克倫德街的居民，有趣……”

　　沒過多久，馬車抵達了佩斯菲爾街，眼見“魯恩慈善助學基金”就在不遠處，海柔爾突然開口道：“去教堂。

　　“先去聖賽繆爾教堂！

　　“我想做個禱告。”

　　她要把那天的遭遇和今天看見的事情都告訴主教們！

　　馬車縫隙裏，壹只黑色的螞蟻動了動右邊觸須，用人類的聲音低語道：“現在的人類真是沒有創意啊，遇到事情就喜歡去教堂，我還以為跟著她會發現點什麽，下壹次，下壹次，我要當著他們的面，把教堂給偷走。”

　　說話間，那只螞蟻另外壹根觸須也動了動。

　　海柔爾頓時忘記了剛才說過的話語，忘記了之前回想起來的事情，忘記了有遇上壹個戴單片眼鏡的郵差，她在“魯恩慈善助學基金”門口下了馬車，帶著女仆走了進去。

　　很顯然，她的女仆和她的車夫也不記得上壹條吩咐了。

　　“魯恩慈善助學基金”內，奧黛麗迎接了海柔爾，帶著這位新朋友參與進了對前線受傷士兵的援助活動。

　　因為“世界”格爾曼。斯帕羅提過密修會首領查拉圖等天使潛伏到了貝克蘭德，奧黛麗謹慎地放棄了對海柔爾的第三階段治療，希望對方暫時不回想起之前的經歷，免得出現意外。

　　她目前的打算是，通過參與慈善活動，忙碌著幫助他人讓海柔爾逐漸開朗起來，增強抵禦心理陰影的能力。

　　海盜的自由城市內，佛爾思正喝著本地特產的高濃度果酒，記錄著今天的見聞和遭遇。

　　突然，她靈感有所觸動，本能就望向側方。

　　她旋即看見壹道人影浮現於虛空中，飛快勾勒成形，正是戴半高禮帽，穿黑色風衣，面容冷峻的格爾曼。斯帕羅。

　　刷地壹下，佛爾思拿著酒杯和鋼筆站了起來，下意識開口道：“下午好，呃，斯帕羅先生。”

　　說話間，她慌忙將手中的物品放到了桌上。

　　克萊恩按了按禮帽，環顧了壹圈道：

　　“想要離開了嗎？”

　　佛爾思眼眸左右移動了壹下道：

　　“好的。”

　　這幾天裏，她已初步記錄下這座城市不同於其他地方的特色。

　　克萊恩沒有開口，用下巴指了指書桌上的物品，示意“魔術師”小姐快點收拾。

　　佛爾思沒有壹點猶豫，連忙整理起手稿，就像已聽見吩咐。

　　克萊恩立在那裏，看著對方忙碌，突然開口道：“那個驚悚故事寫得怎麽樣了？”

　　佛爾思身體微不可見地顫抖了壹下，然後才回答道：“快了，快了。”

　　克萊恩輕輕點了點頭：

　　“大概還要多久？”

　　“壹周，不，五天，最多五天。”佛爾思飛快回答道。

　　克萊恩沒再多說什麽，等到佛爾思收拾好手稿、鋼筆、半瓶酒和其他紀念品，上前兩步，抓住了對方的肩膀。

　　無數難以描述形體的身影隨之掠過，佛爾思比起上次更為放松了壹點，甚至在嘗試“記錄”這次“旅行”。

　　沒過多久，她回到了貝克蘭德，回到了之前自己失蹤的那個小巷子，聽見“世界”格爾曼。斯帕羅道：“休整幾天再出發。

　　“留意回信，還有，再次詢問妳的老師，是否有‘血皇帝’圖鐸相關的資料，主要是各種遺跡的。”

　　“好的。”佛爾思迅速答應了下來，並做了感謝。

　　與格爾曼。斯帕羅分開後，她回到東區某條街道，進入了與休壹起合租的房間。

　　休放下報紙，望向好友道：

　　“有效果嗎？”

　　“效果不錯，我這次去了壹個屬於海盜的自由城市……”佛爾思話未說完，臉色微變道，“把我的咖啡豆和香煙給我。”

　　“為什麽？那裏沒有嗎？”休頗為疑惑地反問道。

　　佛爾思腳步不停地直奔裏面那個房間，坐到書桌前，攤開了手稿，拿起了鋼筆，頭也不回地說道：“為了新書！

　　“記得幫我泡好咖啡！”

　　休跟到了臥室的門口，聞言張了張嘴巴，但什麽都沒說。

　　東區另外壹個地方，類似布局的出租房內。

　　由於查拉圖已抵達貝克蘭德，阿蒙不知什麽時候會被“釣”過來，“紅天使”惡靈真實目的未知，自身還打算阻止喬治三世成為“黑皇帝”，克萊恩壹方面在加緊消化“詭法師”，另壹方面也在做著各種預備。

　　此時此刻，處理好“魔術師”之事的他攤開了信紙，落筆寫道：“尊敬的阿茲克先生：

　　“我這段時間了解了不少古代歷史，相信您應該很感興趣，要不然妳也不會在失去記憶後選擇做壹名歷史教師。

　　“這些歷史涉及隱秘，不方便在信上講述，等您醒來，我將當面和您分享……

　　“還有，我現在能制作壹種叫做‘昨日重現’的符咒，壹旦使用，您就能從歷史的孔隙裏找到過去的自己，從祂那裏借取力量。

　　“這點對您來說，其實並不值得在意，它最關鍵的是，可以讓您從過去的自己處直接找回記憶，不需要再用幾十年的時光壹點點喚醒，我想，您應該會喜歡……

　　“我隨信附帶了兩枚，您如果醒來，可以嘗試壹下效果……

　　“我目前正處在壹個布滿暗流的環境裏，您要是過來，請壹定註意，請預先觀察好情況……

　　“……在喬治三世晉升‘黑皇帝’這件事情上，我會嘗試著做壹些事情，但成功的可能很渺茫……

　　“最後，祝您安好，也祝您早日醒來，您永遠的學生，克萊恩。莫雷蒂。”

　　折好信紙，克萊恩將它連同兩枚“昨日重現”符咒壹起塞入了信封。

　　接著，他拿出阿茲克銅哨，吹了壹聲。

　　巨大的白骨信使旋即從地板上冒了出來，以比克萊恩低壹頭的姿態接過了那封信。

　　克萊恩輕輕頷首，目送這信使崩解成根根白骨，消失不見。

　　做完這壹切，他用兩根手指從錢包裏提出了威爾。昂賽汀折的紙鶴，用鉛筆在上面寫道：“有件事情想請教。”

　　他隨即將紙鶴放到了枕頭底下，自己躺了上去，借助“冥想”，進入了沈睡。

　　那漆黑尖塔的深處，克萊恩又壹次見到了包裹銀色絲綢，坐於黑色嬰兒車內的威爾。昂賽汀。

　　不等對方開口，他直截了當地問道：

　　“妳知道能從誰那裏獲得容納‘唯壹性’的辦法嗎？大概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代價要是無法承受，那就算了……克萊恩默默在心裏又補了壹句。

　　吸著拇指的威爾。昂賽汀怔了壹下道：

　　“妳想讓我容納‘概率之骰’？”

　　克萊恩鄭重點頭道：

　　“不管能不能成功，總得努力壹下。”

　　他話音剛落，威爾。昂賽汀的眼淚啪嗒啪嗒就流了下來。

　　這胖乎乎的嬰兒用手捶起了旁邊，哭得非常傷心，抽噎著說道：“沒用的……太遲了……我已經重啟，還得成長至少二十二年才有能力容納‘唯壹性’……妳為什麽不早點這麽說……

　　“我真是太不幸了……壹定是烏洛琉斯那條傻蛇奪走了我太多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