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六章 突如其來

　　

　　伯克倫德街160號，道恩。唐泰斯的府邸。

　　克萊恩繞道“傳送”回來後，沒有耽擱，立刻布置祭壇，舉行儀式，向“死神”祈禱：“您是死亡的本質；

　　“您是亡者的君主；

　　“您是所有生靈最後的歸宿。

　　“我祈求您的幫助，祈求能知道該怎麽解決‘紅天使’惡靈的問題，附身於壹個‘看門人’體內，和靈教團大祭司海特爾合作，來到貝克蘭德，成為了帕特裏克。布雷恩的助手……”

　　這件事情上，克萊恩是真的沒有辦法，只能向“黑夜女神”求助。

　　先不提他找苦修士首領阿裏安娜合作，有沒有能力和機會幹掉索倫。艾因霍恩。梅迪奇的問題，就算可以，壹旦那“紅天使”惡靈失蹤，靈教團人造死神派那位大祭司立刻就能明白這邊出了大事，從而聯想到別的異常，判斷出人造死神狀態不對，然後，利用自身的位格、可能的封印物和對本途徑的熟悉，做出誰都得不到好處的毀壞行為。

　　而如果放任“紅天使”不管，這“陰謀家”出身的惡靈用不了多久就能察覺帕特裏克。布雷恩有異常，以掌握的知識和情報，不難猜到問題的本質。

　　“這不管怎麽去應對，都是在犯錯啊，不愧是‘戰爭’領域的天使，哪怕只剩下三合壹的靈體，也能讓人找不到辦法解決制造的難題，這壹定是給海特爾出的主意……

　　“其實，有個極端的思路，那就是讓這‘紅天使’惡靈因別的事情，被其他教會、官方勢力或隱秘組織幹掉，總之，與女神相關的都不能出面，要讓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個思路的難點在於，怎麽讓壹位陰謀領域的高位者跳進陷阱……這壹個處理不好，火就會燒到自己身上……”禱告結束後，克萊恩壹邊隨意發散著思緒，壹邊耐心等待“黑夜女神”給予回饋。

　　過了十幾秒，取悅神靈的草藥余燼被無形之風卷起，飛出大釜，落到桌面，形成了壹個個單詞：“來到這裏，大地將起刀兵。”

　　這什麽意思？克萊恩看著那似曾相識的句子，微微皺起了眉頭。

　　作為壹名“占蔔家”，他習慣性就做起了解讀：因為國王的問題，魯恩深陷戰爭陰影，於是，象征戰爭的“紅天使”來了。

　　這代表戰爭也許已無法阻止。

　　到了序列1，本身就會成為象征的壹種。

　　克萊恩念頭電轉間，無形之風停息，被“靈性之墻”隔離的祭壇內部變得極為安靜。

　　沒有別的啟示了？克萊恩又等了壹陣，確認真的就只是這樣，才結束儀式，收拾起祭壇。

　　他隨即走到房間內的沙發區域坐下，看是否會有別的事情發生。

　　而過了足足壹刻鐘，他也未見到那位黑夜修道院院長，十三位大主教之首的隱秘天使，阿裏安娜。

　　不需要處理“紅天使”惡靈的事情，就這麽放著？或者，有別的辦法，但不用我摻和？克萊恩本質上就不是虔誠的黑夜信徒，既然女神說不用管，那他當然也懶得去管，反正這事於他而言，不僅極端麻煩，而且非常危險。

　　搖了搖頭，克萊恩從衣兜裏拿出紙筆，開始做“夢境占蔔”。

　　今晚發生的事情讓他直覺地認為時間壹刻也不能耽擱，必須盡快消化掉“詭法師”魔藥。

　　迷霧海上，壹條和海盜船相隔極近的蒸汽風帆混合動力商船內。

　　壹名名男士和年紀較大的婦女被反綁著雙手推到了甲板邊緣，然後，海盜們或用手或動腳，讓他們落向了大海。

　　噗通噗通的聲音此起彼伏，海盜們卻壹點也沒受影響，嬉笑著完成了這不見血的殺戮。

　　清除完預定的俘虜後，他們拿著槍支，提著馬燈，湊到了船舷旁，準備欣賞那些可憐蟲的掙紮。

　　但是，燈光照耀下，船旁的深藍大海靜靜起伏，沒有壹道人影。

　　“沈得這麽快？”壹個海盜驚訝地脫口而出。

　　這支海盜團的首領皺著眉頭，看了好壹陣道：“也許有什麽海怪路過，將那些膽敢反抗的家夥當成了神靈恩賜的食物。

　　“正好，這餵飽了它，不會襲擊我們了……”

　　說到這裏，這首領揮了揮手：

　　“大家盡情享受吧！”

　　作為壹名還算資深的海盜，他知道大海之上有很多奇異的事情，面對它們，最好不要去探求原因，嘗試弄清真相，既然沒危害到自己和同伴，那就感謝“風暴之主”庇佑，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確定好輪值的人員，海盜們開始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大聲唱歌，為爭奪年輕女性俘虜的支配權拔刀決鬥。

　　熱鬧喧囂的氛圍裏，海盜首領帶著早就看中的壹個漂亮乘客，進入原本屬於船長的房間，迫不及待地開啟了狂歡夜晚的最後壹個流程。

　　半夜時分，疲憊睡著的海盜首領右手壹伸，摸到了壹件冰涼沒有溫度的東西。

　　這海盜首領壹下驚醒，借助窗外照入的緋紅月光，看見自己摟在懷裏的是壹截表面粗糙的木頭。

　　這木頭之上長出了壹根根結有青綠葉子的樹枝，如同人類手腳壹樣回抱著海盜首領。

　　啪！

　　海盜首領瞳孔急速放大，壹邊將木頭推開，壹邊跳下床鋪，跌跌撞撞往後。

　　我之前是在和這麽壹個東西？他滿腦子都是驚恐的念頭，顧不得穿好衣物，拿起槍支和佩刀，直接退出了房間。

　　門外，有壹名輪值海盜看守。

　　“偷耳，怎末樂……”那名海盜看見首領開門出來，忙出聲詢問道。

　　海盜首領本想斥責對方偷偷喝酒，以至於說話含糊，可擡眼望去，卻看見手下的嘴巴裏面和周圍，長了壹顆又壹顆金黃的麥粒，就連舌頭的表面，也密密麻麻，全部都是。

　　……海盜首領的頭皮瞬間發緊，酥麻感從上往下，會合涼意，直奔尾椎。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房間的門也打開了，壹名海盜帶著哭腔喊道：“不好了！頭兒，我，我那裏長了好多蘑菇！”

　　說話間，這海盜奔了出來。

　　與此同時，他覺得眼睛發癢，於是擡手揉起了右眼。

　　他揉著揉著，眼眶與眼球的縫隙裏慢慢長出了壹根青綠色的藤蔓，它的頂部結著壹顆暗紅的葡萄。

　　這葡萄的周圍，血肉壹片模糊。

　　“……”海盜首領看得身體都有些僵住，用壹種不屬於自己般的聲音問道，“妳們，遇到了，什麽……”

　　還揉著眼睛，沒覺得出問題的海盜無需回憶，直接說道：“有個長棍樣子的陰影抽了我壹下！”

　　“沃……葉右……”舌頭表面長滿金黃麥粒的海盜附和著回答。

　　他被首領擋住，沒看見同伴的可怕模樣。

　　海盜首領的雙腿開始不受控制地搖晃，本能就要轉過身體，狂奔出船艙。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壹道長長的，像是棍子的陰影從側面墻壁急速掠來，抽在了自己身上。

　　這陰影壹閃而逝，很快就不知去了哪裏，仿佛壹場不真實的噩夢。

　　海盜首領慢了壹拍才下意識擡手，試圖格擋，這當然沒有任何效果。

　　然後，他驚恐而忙亂地檢視起自身狀態，沒發現什麽異常之處。

　　“還好，還好……”這海盜首領忍不住吐了口氣。

　　他話未說完，突然聽見了壹道略顯含糊的聲音：“還好，還好……”

　　這聲音似乎來自他的體內！

　　海盜首領的瞳孔放大到了極致，雙手不受控制地掀起了衣物。

　　他隨即看見自己的胸腹之間，裂開了三道縫隙，壹大兩小。

　　大的裏面，兩排白色的牙齒整整齊齊，小的中央，鑲嵌著兩顆靈活滾動的眼珠。

　　這是壹張嘴巴和兩只眼睛！

　　海盜首領胸腹間多了壹張嘴巴和兩只眼睛！

　　“不！”

　　壹道慘叫的聲音在船上爆發，帶著難以言喻的，強烈到極點的恐懼。

　　接下來的壹刻鐘內，有的海盜瘋了，砍殺起同伴，有的順利逃回了自身那條船，結果發現上面的人也變得畸形，於是絕望地跳入了海中。

　　等到壹切平息，只剩下十來個較為正常的海盜癱軟在甲板上，躲藏於房間內，身周壹片惡臭。

　　又過了壹陣，船艙內走出了壹個接壹個乘客，壹個也沒少。

　　他們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壹幕，或感謝起神靈，或茫然疑惑地呆立於原地。

　　清晨時分，克萊恩翻身起床，開始洗漱。

　　他剛在貼身男仆恩尤尼幫助下換好衣物，就看見請假歸來的管家瓦爾特走到門口道：“先生，埃萊克特拉主教前來拜訪。”

　　“……讓他在可以享用雪茄的那個起居室等我。”克萊恩怔了壹下，開口說道。

　　他懷疑這是女神遲來的回應。

　　瓦爾特當即轉身，下樓安排，沒過多久，他重新回來道：“先生，埃萊克特拉主教已經告辭離開，他讓我轉告您，今天上午務必去聖賽繆爾教堂，說是教會和政府將聯合舉行壹場防空演習。”

　　“防空演習？”克萊恩的眉頭壹點點皺了起來。

　　就在這時，他靈感突有觸動，猛地轉身，望向了窗外。

　　層雲不算稀薄的空中，壹艘艘塗著深棕顏色的飛空艇正密密麻麻靠近。

　　這些飛空艇上繪有斜條紋的紅、白、黃三色標誌，這是弗薩克的國旗！

　　看到這壹幕，克萊恩霍然明白了自己之前究竟忽略了什麽事情：戰爭不壹定由魯恩王國發動！

　　壹個古老而隱秘的組織在其他國家必然有地位很高的成員，否則談不上影響世界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