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守秘

　　

　　埃姆林沈默了兩秒，收回微擡的下巴，開口問道：“是，哪位？”

　　對他來說，天使雖然值得敬畏，但真正讓他低下腦袋的是，血族每壹位能被稱作“”的大人物，都是種族漫長歷史的見證者和親歷者，是他驕傲的源頭。

　　“我不清楚，總之，到時候會通知妳。”卡西米。奧德拉搖了下腦袋。

　　……為始祖的啟示而來？帶有後續的吩咐？為什麽始祖不直接給我啟示，這樣更加隱蔽啊，我才是選中的血族！這是避免刺激到“愚者”先生？埃姆林腦海內閃過了壹個個疑問，又自我做了解答。

　　他沒再多說，戴上禮帽，離開了奧德拉家的別墅。

　　來到門口，望了眼稀薄雲層無法遮擋的明亮太陽，埃姆林嫌棄地撇了下嘴巴，擡手按住帽檐，低著腦袋，直奔街口的出租馬車而去，並在心裏嘀咕道：“這樣的天氣真不適合出門！

　　“‘世界’要的藥劑，材料都不罕見，壹刻鐘就能調配好……嗯，之前訂的材料今天應該就能到齊，拖了‘魔術師’小姐好幾天的交易可以進行了……”

　　貝克蘭德，喬伍德區。

　　佛爾思將祭壇上的壹瓶瓶玻璃藥劑擺好，看著或淺藍或金黃的液體，莫名有了種購物的快感。

　　“比雞尾酒還誘人，不知道是什麽口味的，放入壹些冰塊可能感覺更好……真是的，在想什麽呢？這都是藥劑啊！”佛爾思啐了自己壹口，忙碌著收拾起房間。

　　得到這些治療方面的藥劑後，她已完成了前往德萊爾森林廢棄古堡的準備，就等著休回家了！

　　整理好各種事物，佛爾思癱到了沙發上，邊隨手拿起幾份報紙，邊規劃起今天的行程：“黃昏出發，晚餐時應該就能抵達森林邊緣的小鎮……”

　　無聲咕噥之中，佛爾思翻到了《海上新聞》這份報紙。

　　忽然，她目光壹凝，瞳孔內映出了壹個熟悉的名字：“格爾曼。斯帕羅！”

　　這位冒險家又出現在海上，與壹位被稱為“死亡執政官”的中年男子壹起登上“黑色郁金香號”，擊殺了“地獄上將”路德維爾，再次改變了七大海盜將軍的構成。

　　“……”佛爾思下意識拍了拍胸口，也不知道自己在慶幸什麽。

　　這個瞬間，她莫名覺得格爾曼。斯帕羅的經歷足夠傳奇，完全可以寫成壹本小說！

　　可惜，他不是太好打交道的人，否則，我完全可以兼職做傳記作者，為他出壹本書……哈哈，要是我真寫了《格爾曼。斯帕羅》，肯定會被官方非凡者盯上……佛爾思自娛自樂地想著，然後聽到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她擡起腦袋，看見休推開大門，進入了客廳。

　　“這麽早？”佛爾思詫異開口道。

　　休揉了揉右側的金發道：

　　“又和軍情九處見面，接了壹個任務。”

　　“什麽任務？”佛爾思翻身坐起，頗感好奇地問道。

　　休隨意地將身體丟入了單人沙發：

　　“查瘋狂冒險家格爾曼。斯帕羅的來歷。

　　“軍情九處提供的資料顯示，這個可怕的非凡者用的姓名是假的，身份證明文件也是假的，源頭就在貝克蘭德。

　　“他們懷疑格爾曼。斯帕羅在這裏還有另外的身份，有同夥或者合作者。”

　　聽到“同夥”這個單詞時，佛爾思嘴角難以遏制地抽動了壹下，很想告訴休，軍情九處的猜測是對的，格爾曼。斯帕羅的同夥就坐在妳對面。

　　她輕咳了壹聲，故作平淡地問道：

　　“為什麽要調查格爾曼。斯帕羅的來歷？

　　“他又做了什麽嗎？”

　　休瞄了眼佛爾思旁邊堆放的報紙道：

　　“妳還沒看今天的《海上新聞》？

　　“格爾曼。斯帕羅殺掉了‘地獄上將’路德維爾，被稱為五海最強冒險家。

　　“對了，軍情九處的人還告訴我，格爾曼。斯帕羅很可能信奉那位叫做‘愚者’的隱秘存在，這是從多個渠道傳出的消息，有極光會，還有玫瑰學派的影子。”

　　這點我可以證明……他們是對的……佛爾思強笑道：“聽起來似乎很危險。”

　　“嗯。”休點了下頭，“我只打算做情報的搜集，不深入調查。”

　　佛爾思不再提這方面的事情，轉而說道：

　　“我已經預備好藥劑，今天就去德萊爾森林？”

　　休已在幾天前成為序列7的“審訊者”，掌握了“精神刺穿”這個非常有用的能力。

　　“好。”休非常有行動力地站了起來，“現在就出發吧。”

　　“啊？再等壹會吧，我想的是黃昏……”佛爾思有點抗拒地回應道。

　　她總想著拖到最後壹刻。

　　沒過多久，帶好各種物品的她被休拉出了租住的房屋，坐上壹輛出租馬車，前往附近的地鐵入口。

　　雷鳴般的汽笛聲裏，巨大的蒸汽列車頭拖著鐵黑色的蜿蜒身軀，進入站臺，於兩側煤氣壁燈的照耀中，停靠了下來。

　　佛爾思和休立在壹節車廂外，耐心地等著前面的乘客出來。

　　突然，她們看見了兩只“紅手套”。

　　這雙“紅手套”的主人是位穿白色襯衫披黑色風衣的三十來歲男士，領口立得極高，遮住了下巴和嘴唇。

　　他有壹雙墨綠色的眼睛，鬢角呈金棕色，手裏提著壹個大小和寬度足以放入小提琴的銀白箱子。

　　佛爾思和休彼此對視了壹下，各自垂落眼簾，註視起自己的鞋尖。

　　作為黑夜教會“值夜者”隊伍的高級執事，位居教會上層的二十二位權勢者之壹，“紅手套”三巨頭的壹員，克雷斯泰。塞西瑪不是壹個在意排場的人，他喜歡獨自出行，乘坐平民們的交通工具，表現得就像壹位普通的教會人員。

　　換乘另壹條線路的地鐵來到北區後，他坐上出租馬車，壹路抵達聖賽繆爾教堂，見到了貝克蘭德教區大主教，聖者安東尼。史蒂文森。

　　“接下來壹段時間，要麻煩妳提供幫助了。”彼此見禮，贊美過女神後，塞西瑪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口說道。

　　臉龐幹凈，身穿黑色帶紅長袍的大主教安東尼同樣坐了下來，斟酌著開口道：“和因斯。贊格威爾的事情有關？”

　　“對。”塞西瑪微微點頭，“聖座讓我轉告妳，女神另壹位仆人，黑夜修道院的院長，阿裏安娜女士，最近也會前來貝克蘭德。”

　　這位苦修士在十三位大主教中位列第壹。

　　不等聖安東尼詢問，他詳細解釋道：

　　“伊麗婭女士從因斯。贊格威爾殘留的靈中知曉了許多重要情況，包括他因心理狀態出現問題，被‘008’利用出逃，並與王室、魔女教派合作的細節……

　　“謀劃了大霧霾事件後，因斯。贊格威爾被‘008’反噬，遭第四紀殘存下來的‘紅天使’惡靈附身，獨自前往南大陸，試圖布置壹個陷阱，狩獵伊麗婭女士。

　　“這裏面最重要的壹點是，因斯。贊格威爾記憶裏有壹處非常重要的地下遺跡，在貝克蘭德西北郊，塔索克河流入這個大區之前的某壹段。

　　“我的任務就是找到那處遺跡。”

　　聖安東尼靜靜聽完，若有所思地問道：

　　“因斯。贊格威爾不知道具體的地點？

　　“他沒有去過？”

　　塞西瑪搖了下頭道：

　　“他進入過，但都是在別人引領下，並不掌握關鍵信息。”

　　聖安東尼“嗯”了壹聲，轉而問道：

　　“有弄清楚和因斯。贊格威爾合作的是王室哪壹批人嗎？”

　　“沒有。”克雷斯泰。塞西瑪停頓了壹下道，“按照正常的邏輯，無論合作者有沒有做偽裝，既然見過面，肯定會有相應的記憶碎片殘留，可因斯。贊格威爾的靈體內，這方面壹點痕跡都找不到，似乎從未存在過。”

　　“也許是契約的影響，而能讓壹位序列4的半神完全對抗不了，契約力量的源頭值得關註。”聖者安東尼幅度很小地點了下頭。

　　他想了想又道：

　　“之前那封電報沒有描述太多，我並不清楚具體的經過，究竟是誰殺掉的因斯。贊格威爾？”

　　克雷斯泰。塞西瑪緩慢吐了口氣道：

　　“壹個妳永遠也不敢相信的名字，克萊恩。莫雷蒂。”

　　“在廷根事件裏殉職的那位‘值夜者’隊員？”安東尼額頭的皺紋壹下變深。

　　“對，伊麗婭是這麽回報的，沒誰知道那時只有序列8的克萊恩。莫雷蒂為什麽又活了過來，為什麽不到壹年就能擊殺身為半神拿著‘008’的因斯。贊格威爾……”說到這裏，塞西瑪的表情變得略有些古怪，“聖座讓我們嚴格保密這個消息，不許泄露給大主教和高級執事外的任何人，而且，而且不要追查克萊恩。莫雷蒂，就當他壹直都躺在墳墓裏。”

　　聖者安東尼默然了幾秒，似乎記起了什麽般微不可見地點頭道：“也許，這是壹位，女神的眷者……”

　　塞西瑪猛地擡頭，像看瘋子壹樣望向聖安東尼。

　　他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什麽都沒說。

　　安東尼沒繼續這個話題，看了門口壹眼，嚴肅說道：“妳的任務可能需要大量的排查，這必須有足夠的人手，嗯，索斯特小隊已完成了南大陸的任務，我讓他們盡快趕回來，聽從妳的安排。”

　　“好。”克雷斯泰。塞西瑪沒有異議。

　　“休整壹天，然後返回貝克蘭德？”倫納德擡起腦袋，看向小隊隊長索斯特。

　　索斯特憐憫地望著沈默了好壹段時間的他，點頭道：“對。”

　　目送這位“靈巫”離開自己房間後，倫納德無聲嘆了口氣，向後靠住了墻壁。

　　就在這時，他眼前突有深紅光芒湧出，將猝不及防的他徹底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