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存在與虛無

　　“喝水，弟弟，這是我親手采的蜂蜜，嘿嘿~”
　　壹杯散發著甜香氣息的杯子擺到沈言面前，蜜雪兒開心的看著他，笑聲中透著心虛。沈言笑笑，雖然妳能飛，但蜂蜜肯定還是蜜蜂采的，我是鄉下人妳騙不了我。
　　然而讓沈言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他伸出的手去拿杯子，手卻毫無阻礙的從杯子中穿過，就像握住的是壹團幻影。他看得到蕩漾的金色液體，聞得到誘人的甜美滋味，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拿起來喝進嘴裏。
　　整個精靈王國，無論是樹木、建築還是桌椅板凳，僅僅只存在於沈言的視野之中，對他來說全都是虛幻。那些行人說話的時候，眼睛也只盯著蜜雪兒，哪怕沈言就與蜜雪兒肩並肩站在壹起！
　　哪怕蜜雪兒正開心的炫耀著“這就是我家那只不聽話的弟弟！”，對面的回答卻是，“是啊，今天天氣不錯，我壹會兒就帶人去摘婆羅蜜。”然後蜜雪兒說，“前段時間竟然離家出走，我會好好教育他，盡到姐姐的責任。”對面說，“好啊好啊，婆羅蜜面包最好吃……”
　　於是雙方盡興而歸。
　　整個精靈王國對沈言來說，唯壹真實的只有蜜雪兒。
　　“蜜雪兒，我拿不起來這個杯子。”
　　“嗯嗯，滋味很好是吧，我特意給妳留的！”
　　果然…… *****
　　蜜雪兒把幻象女神痛打壹頓，果然壹點兒都不過分！
　　雖然她是老師的女朋友，但如果有機會的話沈言也想踢她黑腳！
　　這時候沈言已大致推測出完整的前因後果——蜜雪兒和艾瑞貝斯的父母，應該是人類和果園林中精靈的結合。林中精靈並非精靈的種類，只是對那種與樹木伴生的精靈的統稱，就像城市精靈，具體到內部細分可能什麽血統的精靈都有。壹個人與果樹相愛了……聽起來就怪怪的。
　　但他們確實墜入愛河並後生下了壹個同時具有兩個靈魂的孩子。
　　壹個靈魂屬於純粹的林中精靈，另壹個則是人類和精靈的結合體，其中壹個靈魂很可能來自母系林中精靈的靈魂轉世。
　　在這座古老而神秘的果園影響下，屬於林中精靈的靈魂強勢的主宰了這個孩子的身體，這就是為什麽明明壹體雙魂，蜜雪兒卻占了絕對上風的原因。而且兩個靈魂雖然在同壹人體內，但屬於蜜雪兒的靈魂是純粹的上古精靈血脈，她的眼中能夠看到精靈王國。
　　而同壹身體內的艾瑞貝斯卻懵懂不知，甚至還覺得蜜雪兒有點兒神經質。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按照時間發展下去，早晚有壹天展露出才華的蜜雪兒和艾瑞貝斯，會離開家鄉去旅行增長見識。當遠離果園之後，艾瑞貝斯或許會漸漸占據主動。
　　然而家庭又收養了壹個新的孩子，月桂，將她們旅行的腳步再次拖住（這時候蜜雪兒的人類父親很可能已經老去）。
　　弟弟月桂成了她們新的生活重心，顯然蜜雪兒表面嫌棄，其實內心還是很在乎這個弟弟的——在這個階段，蜜雪兒看到的精靈王國同樣是虛幻的，和沈言壹樣只是看到而已。
　　然後獸人突襲了雷霆木村。
　　*****
　　父親死亡，弟弟的“屍體”埋在廢墟下，家園毀於壹旦。
　　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男人同時離她而去，繼承了母系靈魂的蜜雪兒無法承受如此沈重的打擊，靈魂直接枯萎。而性格更為堅強的艾瑞貝斯站出來繼承了身軀，她選擇復仇，卻又意外的救出了埋起來卻還“未死”的沈言。
　　同壹軀體的兩個人至此徹底分開，但靈魂上卻還存在著某種聯系。
　　艾瑞貝斯帶著弟弟踏上了復仇之路。
　　蜜雪兒也未死去，死亡激活了她的天賦——當第二年的春天來臨時，她在果園中重生並獲得了新的身體。只是第壹次重生顯然並不那麽完美，不僅讓她體型變小還遺失了大部分記憶。
　　不過這具身體中再沒有任何“雜質”，百分之百的上古精靈，因此毫無疑問的被精靈帝國接納為其中壹員。這時候她看到和摸到的精靈帝國終於不再虛幻，於是蜜雪兒在精靈王國生活下來。
　　蜜雪兒同時屬於兩個世界，通過果園的聯系，她能自由的往來於兩個世界之間。蜜雪兒壹邊和看守廢墟的人類德魯伊雷多斯學習德魯伊的知識，另壹邊卻又在精靈帝國擔任果園精靈的角色，主要職責就是照顧果樹。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其實瞞不了太久。
　　就算此時的蜜雪兒閱歷尚淺，可整天兩邊驢頭不對馬嘴的經歷，肯定能讓她看出問題來，從而懷疑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但偏偏幻象女神在其中發揮了不好的作用——她的作用就是讓精靈王國、以及王國影響的壹切“合理化”。因為精靈王國發展到今天，虛幻與現實早就結合得密不可分，可以說虛幻已經成了現實的壹部分！就算把科瑞隆拽下來，指著墻壁問那塊磚是真的那塊是假的，他可能也分辨不出來……
　　這裏已經變成了哲學意義上的，存在與虛無的國度。
　　壹個王國將幻象女神推到了中等神力，而在這個王國內她的力量無可匹敵！所以蜜雪兒穿梭兩界，可她的壹切言行舉止都被“合理化”了，搞不好連她的老師雷多斯都沒覺察。
　　唯壹不受影響的人是沈言，因為他不但擁有純粹的精靈血脈，而且身上還掛著壹大堆的免疫buff。
　　“亞特伍德之唯壹親傳弟子”，也給了他+30的精神加成。
　　那麽問題來了，現在老師和幻象女神搞上了麽？
　　老師肯定是不存在的——亞特伍德老師是純粹的人類，他四十多歲成為傳奇聖武士，六十多歲臥底邪教，之後在環城廢墟時間停滯了壹百年——也就是說等老爺出生還要壹千多年。
　　但作為中等神力的神祗，幻象女神肯定能預言到未來有個老帥哥能這樣那樣她！辣個男人還有壹個帥氣得不要不要的弟子，辣個弟子的老婆還把她暴打了壹頓……呵呵~
　　“蜜雪兒……姐姐，”沈言舉手投降，“我在果園東北不遠處建了壹幢房子，裏面有很多好玩的東西，要去看看嗎？”
　　蜜雪兒猶豫著，但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分明寫著三個字，“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