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混亂的時間線

　　“這就是夫君在那個世界鐘意的女孩？”
　　蜜雪兒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輪椅之後，但壹直沒有說話，直到沈言將遊戲光盤盒子放到壹邊把玩收藏版裏面的贈品時才突然出聲。嚇得老沈手壹抖，差點兒將盒子給扔出去！
　　精靈人妻笑瞇瞇的將光盤盒子接過去，仔細的打量著封面上的——9代的封面是跪在地上，用牙給自己的胳膊捆繃帶的場景。
　　蜜雪兒看看，評價說，“是個好人家的孩子。”
　　妳是不是對“好人家”有什麽誤解……
　　“嗯，確實不錯。”這還是沈言回到環城後，蜜雪兒第壹次和他說話。老沈連忙平息心跳，做出壹副君子坦蕩蕩的姿態坦然贊同，不過立刻又補充道。“不過是我的弟子，我對她除了欣賞再沒別的。相信我，我們之間是清白的。”
　　……不清白的是另壹個妖艷的賤貨。
　　“嗯，我當然信得過言。”蜜雪兒不好意思的悄悄用“偵測謊言”檢查了壹下——以蜜雪兒的等級，戰勝她容易，但想完全欺騙她可能全多元宇宙也不超過二十之數——可她發現，沈言說的竟然全是真的！
　　蜜雪兒登時心中的愧疚感更盛……唉，男人吹牛有什麽錯？
　　我當時確實是手滑了，好想再再再解釋壹下啊！
　　凱瑟琳將輪椅的把手轉交給蜜雪兒，心中長出了壹口氣，飛快的走上另壹條去綠角灣的路。這種伺候人的活兒實在不適合粗線條的她，如果可以，她寧願跟沈言說，“請讓我去為妳征戰天下吧！我死而無悔！”
　　只是因為被蜜雪兒拜托了無數次，這才勉為其難，但也差不多到她的極限了。
　　本來蜜雪兒心中既有尷尬也有醋意，這才幾天才躲著不見沈言——雖然她不知道沈言在那邊都幹了什麽……但種子傳遞回來的感覺不會錯的。不過現在氣消得差不多，反倒是心裏的愧疚多壹些。要知道她壹直很小心翼翼，生怕壹個錯手把沈某人給掛了……
　　現在氣氛磨平，二人鬧了點兒小別扭又無聲的重歸於好……蜜雪兒握著輪椅的把手，沈言將手覆在上面，讓她也忍不住露出壹絲羞澀的笑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壹頭縮小了仍極大的大鯤遠遠的看到了蜜雪兒。它立刻朝這邊飛過來，卷起壹陣12級狂風不說，還圍著兩個人壹邊飛壹邊開心的嘎嘎叫著：“陪我玩，丟壹下撒，再丟壹下撒……”
　　蜜雪兒低著頭簡直羞憤難當，好想把這只四川鯤塞進茅坑！
　　笑鬧了壹陣，兩個人同時松了口氣，覺得自己混過去了……還暗中給自己點了個贊。
　　蜜雪兒其實對此沒有太在乎，她在意的是別的事情，壹些她終於搞清楚了的事情——關於沈言和月桂的。
　　有些事情想要瞞過壹位高階傳奇實在太難。蜜雪兒原本對此早有懷疑，只是裝作還不知道。然而當精靈神系的幻象女神來到環城後，卻在她疑惑的天平上加上了沈重的砝碼。尤其是幻象女神看她的眼神……那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蜜雪兒更加確定精靈女神確實知道什麽。
　　只不過，過去蜜雪兒壹直在逃避搞清楚這個問題……因為無論內心中承認與否，她都已經淪陷在對沈言的感情中無法自拔。在實力上蜜雪兒輕松碾壓沈言，但在感情上卻完全是反過來的，先投降的那個人是她，這就很無奈了。
　　這次不是因為臉——論長相，沈言在精靈中也就中等偏上。精靈族中的大帥比壹堆堆的，非醜男在臉上劃兩刀才能引人註目。她被沈言吸引完全是壹種感覺……就像已經長相廝守了上百年，親情與愛情混合在壹起徹底無法割舍的感覺。
　　有時候她也在想，這個時候再去弄清楚這件事還有意義嗎？
　　但她同時又很掙紮，不說別的……凡是走在傳奇之路上的人，對內心的挖掘是無極限的。內心才是傳奇力量的源泉，不敢面對本心就意味著實力將永遠停滯不前，甚至還會倒退。奧古斯汀當年倒退回18級大法師卻依舊堅信自己只是暫時告別傳奇階段，就是因為他的本心未變，前面依舊壹片坦途，重返傳奇不過是時間問題。
　　於是蜜雪兒就這麽猶豫著仿徨著，反正那是在沈言離開期間，事情看起來似乎也不急……直到蜜雪兒遇見了壹位路過環城的少女。
　　在與少女交談之後，蜜雪兒終於明了了自己的本心。
　　她決然的前往遺忘者酒吧，約幻象女神“出去聊聊”。在虛空中壹場大戰……蜜雪兒以交出壹條命為代價，將高等神力的幻象女神暴打壹頓！並終於得到了她的答案！
　　鼻青臉腫的幻象女神在換了副形象後瞬間痊愈，但在離開前卻又問了蜜雪兒壹個問題，“如果說妳的過去是被我構築的幻象欺騙，那麽我又活在誰的幻象之中呢？說起來妳可能不信……我偶爾也覺得有人撥動了我那根命運之弦。”
　　幻象女神離開了，甚至直接離開了環城。但她的話卻在蜜雪兒的心中生根發芽。
　　為什麽蜜雪兒會突然下定決心？
　　原因說來簡單，因為她遇到的那位少女來自未來……
　　或者準確的說，是沈言去了她世界的過去，並和少女在她的世界中共同旅行過壹段時間。少女在分開並獨自旅行壹段時間之後，利用沈言留下的“信標”來到環城拜訪他，可惜沈言不在。
　　少女有大約十六分之壹的精靈血統，外形上看不大出來精靈的特征，只能說比人類女性更加清秀些。可蜜雪兒怎麽也看不出，這個不算美的少女到底哪裏吸引了沈言，沈言的審美簡直太琢磨不定了！尤其是當少女說起，兩個人第壹次遇見時，她臉上還有壹道毀容的傷疤時……蜜雪兒更是不知說什麽才好。
　　那個挑剔的強迫癥患者就連大壹分小壹分都能感覺出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寬容了？妳說的那個人是腎炎？
　　以蜜雪兒的敏感心靈以及……測謊神術，自然知道所謂的“共同旅行”，八成包括解鎖各種姿勢的部分！好酸啊！看著少女對某人憧憬和回憶眼神，蜜雪兒好想痛打某人壹頓！
　　這才是她怨氣的主要來源。
　　然而這次談話終於讓蜜雪兒意識到，當沈言能前往別的世界後，他自身的時間線將變得支離破碎——因為蜜雪兒無比確定，沈言才穿越了兩次，絕對沒可能去少女說的那個世界！
　　別的不說，沈言如果去了怎麽可能不大撈壹筆？
　　這件事還沒發生，也就意味著，其實沈言和少女相識是發生在未來而非過去！別說少女這次撲了個空，只能在遊玩幾天見識過沈言所說的世界後怏怏不樂的離開。就算她恰好遇到沈言，沈言也沒有那段和她相識的記憶，因為還不存在！
　　那有沒有可能，有沒有可能……蜜雪兒壹想到這個，心臟就蓬蓬跳得厲害。
　　“對了，”推著輪椅散步時，蜜雪兒裝作不在意的掏出壹件飾物遞給沈言。“在妳離開時有個姑娘來環城，專門來尋妳的，說是妳的老朋友。她離開時留下了這個，說妳壹見到就能認出來。據說當初也是妳們第壹次見面時，妳就認出了這件飾品……是這樣的嗎？”
　　蜜雪兒心中暗自得意，讓妳跟我示威……沈言現在連和妳相關的記憶都沒有，拿什麽認出來？
　　這是壹根項鏈，它的做工有些粗糙，看起來相當廉價。金屬的鏈子下端墜著壹顆金屬鑄成的動物頭，外形像是壹頭熊……
　　“熊學派徽章？”沈言在見第壹眼時便脫口而出！
　　蜜雪兒的眼神驟然變得鋒利！
　　“等等！老婆妳聽我解釋……”
　　“呯！”
　　“嘎嘎~再丟壹下撒！再丟壹下撒！”
　　懷念金庸
　　忽然看到金老去世，吃驚之後心中十分難過。
　　我少年時家裏沒什麽書，壹套魯迅全集和半箱子殘缺不全的武俠小說幾乎伴隨了我大半個少年時期。那時金老小說的其中幾本，我看得幾乎能流利的背誦下來。
　　後來父親出差時帶回來壹套《笑傲江湖》，16開本的，封面是壹個人縱馬斜陽的白描圖案。那本書幾乎壹瞬間就折服了小雷那顆少年心。主角令狐沖各種側寫、轉述，直到十來萬字才出場更是震得小雷不要不要的。
　　再後來上高中，從嘴裏摳錢出來租了《鹿鼎記》，然後《四大名捕》、《多情劍客無情劍》……徹底沈迷到武俠的世界中去，多少次做夢夢見白衣勝雪、匹馬江湖、仗劍獨行！
　　老雷那時候日夜看小說，但學習也沒扔下，而且語文成績竟突飛猛進，被指為“表面玩耍，背後偷學的心機婊”。再再後來，黃易先生的書又為我打開壹扇新的大門……
　　工作之後，得知當年看的書幾乎都是盜版時，壹時沖動去書店把自己看過的武俠小說全都買了下來！以至於工作的前幾個月只能混食堂，慘狀不必細說。
　　……
　　如今少年時最喜歡的三位武俠大家，古龍先生辭世多年，黃易先生上年仙逝，今天連金老也揮手而去。從此江湖路遠，相見無期，不禁想起丟下孤兒寡母的三癡……
　　最後，還是引用黃易先生小說中的壹句話作為最後的紀念罷——
　　“浪翻雲背負著名震天下的覆雨劍，傲立在峰頂壹塊虛懸而出的巨巖盡端處，正閑逸地仰首凝視著天上的明月。
　　又是惜惜的忌辰了。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那是他們最後壹眼看到浪翻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