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壹名刺客的理想

　　沈言的小屋，用壹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家徒四壁”。
　　兩只木箱疊在壹起就算是桌子，半人高的木墩勉強算是椅子。墻角鋪上厚厚的軟草，再覆蓋上壹層硝制好的獸皮，就成為壹張完美的床——品質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綠角灣居民。
　　然後，就沒了……以上就是房間內的全部陳設，沒有什麽裝飾，甚至沒有哪怕最基本的生活用具，沈言卻像已經擁有了巨萬家財般快樂。當彌爾頓告訴他這快地歸他所有，將來等大家閑下來，還給沈言蓋好房子時——沈言連續確認了三遍！
　　不是為了新房子，就為多聽幾遍那句話，“這塊地歸妳了”。舒坦啊，總算是敢活著超過七十年了。否則按照精靈的壽命計算，他這輩子得買多少回房？跟這個相比，暫時的物資貧乏又算什麽。
　　“準備好了嗎？要開始了哦。”潘妮躍躍欲試的問道。
　　潘妮和沈言都沒把柯蒂斯的離開當壹回事，沈言那句話就是在明白的告訴柯蒂斯——我用我的信譽為妳做擔保。如果妳這樣還辜負我的信任，那麽未來在用那些錢的時候壹定記得祈禱……祈禱我永遠找不到妳！
　　“妳稍等。”沈言先將關好的門窗檢查了壹遍，確認沒有壹只蜥蜴人潛伏在窗下。這才吹熄蠟燭，合衣躺到草床上，閉上眼睛。“來吧……妳輕點兒，我可以第壹次。”
　　……這個混蛋，居然連隨身媽媽都調戲！
　　潘妮咬牙切齒的將準備好的禮物，又向後調了“壹點點”。
　　“沒問題，我壹定會很溫柔的，小言言。”
　　潘妮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飄忽。就在沈言想凝神仔細去聽的時候，忽然背上的承托感壹空，躺著的他不由自主的朝著虛空墜落下去……
　　“咦？”當沈言伸手想抓什麽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他這才想起，此刻他已經變成了“旁觀者”，進入了某人的某段記憶之中。這就是潘妮的禮物——為了讓沈言更好的融合月精靈血脈，這是壹份精心挑選出來的“某月精靈的記憶碎片”。
　　他打量了壹下四周，宿主身處壹個充滿奇幻和華麗風格的房間內。
　　大量的發光體、飛行物和極盡繁瑣之能事的鏤空裝飾充斥其中，仿佛在告訴每位進入房間的“訪客”——房間的主人有錢！非常之有錢！奢華而不低調！
　　“月桂，妳的箭，已經做好了。”有人對“他”說道。
　　“原來這個身體叫月桂嗎？”“沈言”擡起頭來，看到壹位“蒼老”的精靈走到身前。
　　此刻沈言與這段記憶的主人合為壹體——他通過“他”的眼睛看著“他”看到的壹切，那眼睛看到的信息，也同時被兩個靈魂接收；沈言還同時能感覺到這幅身體的心跳、肌肉運動等等，不需要刻意，完全就像自己的身體壹樣。
　　當然，就算刻意他也指揮不了。
　　面前的這位精靈，外表上看起來似乎與普通精靈沒有太大分別，俊美、優雅、舉止緩慢但帶著壹股奇異的節奏感。他身穿壹身跟這個房間很搭的、超級華麗的法袍，壓著金冠的頭發漸變成白色半透明的色澤——沈言剛在腦海中浮現這個念頭，另壹個“念頭”就給出了解釋，頭發褪色是精靈衰老的特征。
　　這個念頭顯然是提供記憶之人的思想。智慧生物每壹剎那都在腦中發生和湮滅著無數的念頭，絕大部分連身體主人都意識不到。這是人和計算機的區別，計算機內的壹切運算都是為了某個目的服務，但智慧生物的大腦並不這麽運作。
　　“蒼老”的精靈說話間遞過來壹只精靈風格的箭囊，看起來似乎二人之間相當熟識。箭囊內僅插著三根箭——壹根烈焰纏繞，壹根森寒結冰，最後壹根漆黑如墨。每壹支箭都造型奇古（意思就是看起來根本不像箭）。
　　最奇特的是，三支箭分明每壹根上都纏繞著仿佛火山爆發般的恐怖魔法能量，能不費吹灰之力的秒殺昨天的沼澤獅！但三支箭卻能彼此獨立，互不幹擾的存在於同壹箭囊之中。
　　“謝謝，安其羅大師。”月桂鞠躬之後鄭重的接過箭囊。
　　此刻沈言感覺到了他掙紮的情緒，關於幾個主義什麽的……沈言連忙將那些情緒屏蔽在外——他可不想被宿主洗腦。
　　片刻後，月桂果然開頭說道。“大師，既然您每次都不遺余力的為我們提供幫助，那為什麽您不加入我們呢？我知道您壹直為人正直，樂於助人。您慷慨的名聲足以照亮多元宇宙……”
　　“不了，”老精靈不等月桂說完便搖頭拒絕，“我個人並不是很同意‘秩序之光’組織的信條，秩序之主在我看來也不比女士好上多少。在秩序的名義之下的刺殺，這本身就是可笑的邏輯矛盾。”
　　“但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妳會看到。”話不投機半句多，月桂丟下這句話後，就帶著沈言的視角離開了魔法塔。
　　“哇——啊啊啊。”
　　開門之後，門外的風景突然就闖進了沈言的視野，讓他連壹點兒心裏準備都沒有，就猝不及防的目睹了整個城市！
　　那玄奇的景象，登時震撼得沈言說不出話來！
　　且不說道路上來往的各種稀奇古怪的行人，也不說飛馬、天馬、骷髏馬、幽靈馬拉著的各種馬車，單說那些奇怪詭異的重金屬風格建築，就讓沈言大開眼界！
　　況且最讓人震驚的還不是這些，而是腳下踩著的那條道路。青灰色的街道，似乎無論向前向後走都是上坡路。那青灰色巨石堆砌成的路，向前後無限的延伸著，並在視野的盡頭向上翹曲成環形，壹直伸到看不見的霧中。
　　這情景即像《盜夢空間》中被折疊起來的巴黎；又像《極樂空間》中那個“斯坦福環”的太空都市——可以說怎麽看都不像是壹個奇幻世界的城市，更像是被裝飾成中世紀建築填滿的科幻都市！
　　沈言無法指揮宿主擡頭，但他確信如果擡頭去看，應該能看到“環那邊”的大片屋頂，說不定還能看見馬車“倒懸著”奔跑在青灰馬路上的情景……可他在別人眼中，又何嘗不是倒懸著的呢？
　　這就是環城？
　　（這就是……我的環城。）
　　可惜，這具身體的宿主並沒有給沈言留下太多欣賞的時間。動作上，月精靈就是出門後左右掃視了壹眼，便開始了行動。
　　或許是因為宿主對環城太熟悉，之後他的視線再沒去看什麽遠景，都是集中在環城行人的身上，這讓沈言感到十分郁悶。他剛剛對環城興趣大增，結果就有人遮遮掩掩的不讓他壹覽全貌！
　　接下來，沈言算是徹底見識了壹位真正的月精靈是什麽樣的——月桂的敏捷值應該並沒有爆表，就算比沈言高也有限。但他真正展示了什麽叫“飄忽如風”，什麽叫“如履平地”。他的身體仿佛無重力般，可以隨時向六個方向轉折移動。瓦片、樹枝、狹窄的木架都成了他的落腳地，手肘、足尖、大腿……乃至身體的任何部位都能變成發力點。
　　這讓宿主明明行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卻永遠走在所有人的視線死角處，壹直到進入某間廢屋隱藏起來，都沒人成功捕捉到他的身影。這是比奧瑪的擬態、柯蒂斯的隱形更加另類的潛行方式。
　　跟某些人的“把所有看到的人殺光就算潛行成功”，有異曲同工之妙。要知道這裏可是環城，那些在街上走的人每壹個實力沈言看著都心驚肉跳。估計如果打開潘妮評估的話，這裏不會有人低於10級！
　　月精靈的行動，總算讓沈言有了點兒“教學關”的感覺。
　　他全力記憶著月精靈行動時的每個動作，眼神的判斷，身體的協調等等，準備回去後自己重點訓練壹下。如果說奧瑪和柯蒂斯展現的是技術流潛行，某些人是狂戰士流潛行，那麽月桂這壹路上展示的就是極端敏捷流該如何潛行。
　　他那靈巧到極致的動作別說跑酷，沈言感覺咱們武俠小說裏寫的輕功也就這樣了！他從沒見過人形生物的身體能靈活到這種程度，月桂的敏捷難道已經破25了？
　　【系統提示：月桂的敏捷只有17】
　　“……好吧，數值才比我高2點？我懂了，看來敏捷15到17的這壹步，就是傳說中的關口啊！闖過去就海闊天空，闖不過便碌碌終身……壹步天堂、壹步地獄！”
　　編，接著編！這回連潘妮都懶得搭理他，白日做夢呢。
　　沈言也不在乎，雖然這個叫月桂的月精靈身手敏捷，但臉肯定生得極醜！要知道這是個看臉的時代，沈言從事的又是壹個看臉的職業……這個月精靈竟然躲著所有人的視線走路，妳說他得醜成啥樣？
　　接下來就是漫長而無聊的等待，這間廢棄的破屋裏什麽都沒有，沈言甚至無聊的開始去數灰塵。
　　弓箭隨意的放在桌子上，月精靈就坐在木桌旁邊的椅子上，仿佛長在上面似的。他壹動不動，連身上的氣息都消失。他也沒有趴在窗戶邊上往外看，整個人簡直比等待獵物的狙擊手還要冷靜！
　　這讓沈言好奇起來，他這是想刺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