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她從未如此溫柔

　　肅正局，於老師壹個人在大年三十的夜晚伏案忙碌著。
　　這個時間段猛能必須要有壹個當家做主的可以隨時被人找到處理特殊情況，而白狼則在他們離開司法委的時候，第壹時間離開了……
　　那，最終留下的只能是她。
　　她需要學的東西太多了，比如處理政務上的輕重緩急、比如在手下人的情緒裏如何安撫、比如怎麽才能在上邊安排下來任務的那壹刻壹口叼住最肥的肉，再把最苦的差事甩出去。
　　然而想要學會這些，就得先從最苦的差事幹起。
　　“局長！”
　　關冒進來了，推開房門壹臉不滿的說道：“警察局和司法委那群人都撤了，目前還在工作的只剩下咱們肅正局，這不公平！”
　　於老師頭都沒擡，嘴卻附和著說道：“是啊，不公平。”
　　關冒繼續說道：“憑什麽咱們不能過年，憑什麽咱們得沒完沒了的加班？”
　　“我寧願不要這段時間的薪水，也想在家裏休息。”
　　這時候，於老師擡起了頭，她發現門口只站了關冒壹個，但地上卻有很多人的影子。
　　“都進來吧。”
　　於老師喊了壹聲，隨後，整個肅正局的員工都進入了這個房間，這些有她曾經的同學，也有在大學裏招上來的畢業生，他們都是懷揣著理想來到的這座城市，就像曾經的於老師。
　　“都吃飯了嗎？”於老師關心的問著，見有人點頭，這才稍微放心了壹點。
　　她從座位上起身繞過了辦公桌，在往後倚靠在辦公桌上，於胸前抱著手臂說道：“各位辛苦了。”
　　“可妳們也知道，總得有人堅守在猛能，對麽？”
　　她看見還有人要開口的時候，舉起了手，攔住了要說話的人：“等我說完。”
　　“我不會讓妳們白辛苦的……”
　　她摸了摸口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才從監獄出來，口袋裏並沒有錢：“關冒，從今天開始，將我們肅正局的夥食標準拉滿，只要是妳們能在市場上買到的，都可以往廚房裏送，過年期間不設任何障礙。”
　　“還有，我會向許爺申請猛能所有職能部門的最高工資，畢竟我們是在邦康戰亂、猛冒被毀的環境下依然堅持工作，我保證妳們每壹個人都能拿到這筆錢。”
　　“最後，我想妳們承諾，明年再過年的時候，依然在崗位上堅守的，肯定不是妳們，這壹次……可以當成是壹次輪班，怎麽樣？”
　　於老師終於懂了！
　　公賬上的錢不是她的，那花別人錢給自己收買人心有什麽舍不得的？
　　關冒那些人妳看看我、我看看妳，誰也說不出什麽了，他們來猛能，除了理想，不還得為了錢麽，既然錢都到手了，待遇也有了，還有領導許諾明年絕對不這麽熬著了，該得到的不都得到了麽。
　　“於局長，真的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嘛？”
　　“哈哈哈，我說了就算。”
　　“於局，那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太晚了。”
　　肅正局的這些人走了，於局長卻在此刻看向了窗外，她看見了空中炸開的煙花，響起了腦海中的那句話‘煙花的確觸摸不到天空，難道，它就不美了麽？’。
　　以前她認為站在天上的才叫理想，經過這壹次之後，她覺著自己錯了。
　　炸開的那些煙花才叫理想。
　　它的璀璨只在天際，可漂亮過後的火藥味、碎紙屑，才是喊出理想口號之後的現實。
　　想看煙花麽？那就別覺著味道難聞；
　　想放炮仗麽？那環衛就得清掃街道。
　　都他媽禁了就啥事沒有了，可還有誰想過年麽？
　　於老師笑著搖了搖頭，就這麽簡單的道理，自己居然需要進壹趟黑獄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才能懂。
　　轉回頭，她得繼續工作了，正要起身，就看見壹個人在角落裏：“布熱阿？”
　　那個還沒決定好要不要進來的人，被喊的‘激靈’壹下擡起了頭：“我……我不是……我啊……”
　　布熱阿手裏還拿著壹個飯盒：“啊，阿姆臨走之前包的餃子，壹直凍在冰箱裏，今天過年，我……覺著妳可能沒吃，就送來了。”
　　布熱阿作為壹個愛情裏的初學者，展現出了所有男人都曾經擁有過的糟粕。
　　他會當著哥們的面大喊‘回去我他媽就抽她’，轉過頭就發小作文‘寶寶，以後在我哥們面前能不能給我點面子’，他會高喊‘這回我指定跟她分’，兩杯貓尿下肚，壹準把電話打過去，痛哭流涕的喊‘我的付出，妳他媽看不見啊’！
　　對，所有男人都這樣，或者都這樣過。
　　他們在哥們面前強裝大個的，回屋就能說出‘我錯了’這樣的話。
　　可有幾個女人能看懂呢？
　　有幾個女人能看懂這些所謂的‘屈服’，實際上通過翻譯應該翻譯成‘不舍’，有幾個女人能看得懂這種不厭其煩的解釋、墨跡，根本就不是告訴妳他付出了什麽，而是真正的‘分手倒計時’呢？
　　布熱阿來了，賤呲呲的來了，可這不代表他在山裏拎著槍想殺人的心情是假的，也不代表壹個人在別墅裏煮餃子會突然想起於老師吃沒吃，很丟人。
　　他就是個普通人，和所有人壹樣的普通人。
　　而於老師對這種事的處理方法也變了，她主動從辦公室裏走了出去，伸手握住了布熱阿的肩頭，說了壹句：“妳還好嗎？”
　　布熱阿莫名的眼含熱淚，好像曾幾何時站在黑獄外的山頭上那些日子，都他媽值得。
　　“咱們聊聊吧？”
　　於老師給布熱阿拿了壹把椅子，然後自己坐在了他旁邊。
　　就這麽面帶微笑、眼含春風的說了壹句：“我不愛妳，這是無法改變的前提。”
　　她沒打擊人，也沒捧殺，平平靜靜的說著：“現在不愛、以後也不會愛。”
　　“如果讓我在征服男人和征服世界選，我壹定選征服世界；讓我在征服緬甸和征服男人中選，我肯定選征服緬甸；即便是讓我去選開壹間超市征服壹個小區的人，還是征服壹個男人的心，我也會選開超市。”
　　“我不想在誰家裏當壹個小女人，這壹次，咱們說明白了麽？”
　　“妳……”
　　“是的，我們以後還會有工作上的接觸，但是無法成為朋友；我們還會在猛能見面，只要妳需要，我可以在工作上為妳提供任何幫助，但是，不能是情感。”
　　“我們之間的路，今天走完了。”
　　她輕聲細語的安慰著布熱阿：“去找壹個愛妳的姑娘吧，這樣就不用在我這兒愛而不得了。”
　　“或者去做妳們男人最擅長的事，用權力、金錢讓女人脫下衣服，因為在這樣的世道上，我絕不可能相信愛情。”
　　“好嘛？”
　　她還在笑著，比布熱阿所見過的任何壹次，都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