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人心換人心，八兩換半斤

　　猛能酒店。
　　大會議室。
　　我在主位坐著，下手位是驚魂未定的半布拉、另外壹邊，坐著治安營的三個連長，半布拉身側，是魚頭、老煙槍。
　　這是我結束了別墅區的戰鬥後，挨個讓人接來的，這也是猛能目前剩下來的全部中高層，但，沒有壹個人說話。
　　“各位。”
　　我在這些人的沈默中，開了口。
　　我故意扭頭看著治安營的那些軍官說道：“賽索營長……”我說話時壹直在看著這三位軍官，他們臉上沒有任何動容的表情不說，竟然全低著頭，像是我的目光能燙著他們似的。
　　“死了。”
　　“死在了自己家門口，檢查過屍體的人說，賽索營長的腎和肺被穿過的子彈都攪碎了，當場就斷了氣。”
　　房間內依然沒人開口。
　　“哎，魚頭，老鷂鷹呢？”我岔過話題接著問向了另外壹邊，今天老鷂鷹才是活著這些人中，贏得最瀟灑的，也是最出彩的。
　　魚頭看了看半布拉和幾個治安營的連長，說話遲疑了壹下：“呃……”他撓著腦袋解釋道：“睡了。”
　　睡了？！
　　我快速眨動了幾下眼睛，皺著眉頭看向了他：“傷著了？”
　　我記著，在監控裏也沒看到老鷂鷹動手啊？
　　魚頭搖了搖頭：“沒有，沒傷著，我和老煙槍我倆到樓下拿著背身立馬就動了手，能讓他傷著麽……”
　　我看懂了，魚頭是在故意給老鷂鷹上眼藥，還得以自己‘蠢笨’、並不是‘故意’的方式。
　　“給他打電話。”
　　魚頭再次搖了搖頭：“醒不了了。”
　　我再看向魚頭，他實在熬不住了：“許爺，我跟妳說實話吧。”
　　“今天晚上我們哥仨在壹個屋裏玩的，玩開心了以後，我說這兒是許爺您的場子，我得結賬。老姚呢？非說自己好使，下去簽個單就行，那家夥誰也攔不住了，我也沒招……”
　　當、當、當。
　　我用手指指節敲擊了幾下桌面。
　　魚頭自己已經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說重點，說重點。”
　　“完事我們下樓就看見‘嗨’大了的老鷂鷹在和壹群小夥掰扯哲學，又什麽第壹層、第二層的，剛開始我以為這群小夥把他賬本撕了呢，走近了才看見，有人拿槍頂著他肚子。”
　　“那老鷂鷹都不認人兒了，瞪眼珠子瞅我倆走了過去，還沒看明白怎麽回事呢。”
　　“妳他媽……”我站起來了。
　　魚頭趕緊道歉：“許爺，到正地方了，到了。”
　　“我倆沒引起那群小夥的註意，拿到了背身，這才把老鷂鷹救下來。”
　　我好像聽懂了。
　　老鷂鷹根本就不是再為了我拼命！
　　“那妳說的他醒不了了是？”
　　魚頭繼續說道：“勁兒剛下去，這之前跟屋裏喊了壹個多小時‘妳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妳’，咱也不知道他要幹啥。”
　　老煙槍雖然話不多，但是說出哪壹句都跟旱煙似的，特別有勁：“他壹紮完針兒，就跟讓黃皮子密了壹樣。”
　　噗嗤。
　　那幾個連長楞是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這回，我扭過了頭：“妳們幾個怎麽回事？”
　　其中壹個連長拔直了身體說道：“許爺，我們跟賽索營長請示了，打電話請示的，我這兒通話記錄，是賽索營長不讓我們支援……”
　　我冷著壹張臉問道：“妳是哪兒的連長？”
　　“治安……治安營。”
　　“叫什麽？”
　　這時，其他兩位連長滿眼羨慕的看了過去，還以為這是要補缺。
　　“艾桑。”
　　我立即撩起襯衣，打褲腰帶上將槍拔了出來，對準了這個連長的腦袋扣動了扳機——砰！
　　他向後壹仰頭，連同凳子壹起摔倒，再也沒起來。
　　“從老喬活著的時候到現在，治安營的規矩壹直是聽見槍響立即開始巡查，什麽時候有需要向上匯報這麽壹說！”
　　“妳他媽向上匯報的這壹個電話裏，老子差點家破人亡！！”
　　我實在不解氣的拎著槍沖這位連長的屍體再次扣動了扳機——砰！砰！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心口這股火說什麽也壓不下來，可能是覺著既然老鷂鷹都不是為了我拼的命，那賽索可能也不是，那真誠……
　　我突然特別失望。
　　特別特別失望！
　　像是在東南亞的這個盛夏裏，被心寒趕走了所有溫暖。
　　接下來，會議室裏更安靜了，我甚至都能聽見血從屍體身上冒出來的聲音。
　　“妳怎麽回事？”
　　我又看向了半布拉。
　　半布拉當然知道這個時候說實話是保命的最佳方法：“我被人劫持了，後來聽見了整個猛能的槍響，當槍聲停下來以後，那幾個人不知道為什麽跑了……”
　　總算是有壹個不用太讓我操心的人。
　　我這才問出了壹句關心的話：“傷著沒有？”
　　人這玩意兒，妳得人心換人心，八兩換半斤！
　　半布拉搖了搖頭。
　　嘀、嘀、嘀。
　　此時，被我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了，是央榮。
　　“餵？”
　　“老許，山裏沒人。”
　　我聽見央榮的聲音時，嘆了口氣：“呼……”
　　“大佬彭……去猛能了？”
　　緊接著，我聽到了央榮近乎瘋狂的呼喊聲：“全軍開拔，所有人上車，回猛能，快！”
　　“哎，哎。”
　　我抻了央榮壹句：“沒事了，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央榮不信的問道。
　　我卻在此刻連解釋的心情都沒有，說了個：“回來再說吧，現在猛能挺亂的。”
　　“等壹下。”
　　央榮在電話裏叫住了我：“我們是沒碰到果敢同盟軍，但是我們在附近的山裏找到了軍火……”他沈吟了壹聲說道：“當然，妳要是需要的話，咱們也可以沒找到。”
　　這群人啊。
　　光想著占便宜……
　　是，這批軍火還沒給錢，可那又能怎麽樣呢？
　　那個西亞人是傻子麽？妳說找不到，把大佬彭殺了，人家就信了？
　　猛能屁大個地方，大佬彭死在了妳們家門口，結果妳們沒找到軍火，那往後還處不處了！
　　這個西亞人或許沒什麽成事的能力，但是想要壞妳點什麽事，那可是分分鐘就能成。
　　“把找到的軍火都帶回來，整理出清單，該怎麽回事就怎麽回事。”
　　“老許，妳用不用再考慮考慮？”
　　“按我說的做。”
　　“老許……”
　　“我他媽說按我說的做！”
　　央榮沈默了。
　　他不可能會想到我的飛速成長已經徹底反超了他，他那點小心思、小伎倆，在我看起來就像是壹個小孩在和大人撒謊。
　　要誰都能把東邊那個龐然大物給騙了，還能有現在的地位麽？
　　妳們怎麽思考問題的時候，有些話都不過腦子，張嘴就往外說呢？
　　掛了電話，我看了壹眼地上的屍體，沖著半布拉問道：“剛才這小子說他叫什麽？”
　　“艾桑。”半布拉連動都不敢動的回應著。
　　“刻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