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命！

　　我看傻了！
　　徹徹底底看傻了！
　　我在監控裏看著老鷂鷹讓人拿槍頂上了肚子，毫無畏懼的用雙手搭在了那小子肩膀上以後，跟人牛逼哄哄的大放厥詞。
　　我覺著這時候他說的可能是：“妳整死我，來，有能耐妳他媽整死我！”
　　隨即從樓上走下來的魚頭掏出兩把左輪、老煙槍掏出了仿五四，在拿到了對方背身的情況下，沖著這群果敢同盟軍開了槍。
　　這是什麽世道？
　　我覺著最應該背叛我的人，讓人持槍頂著肚皮勇得像是呂奉先在世、張飛二次喝斷了當陽橋。
　　魚頭和老煙槍如同電影裏的殺手壹樣，掏出槍來‘哐哐’幹，剛眨個眼的工夫，夜秀那五六個年輕人全讓他們放倒了，大理石的地板磚上全是流淌而出的血。
　　像是壹個帝王正在版圖上開疆擴土。
　　我在危機之下納悶的撓了撓頭發，手機裏的老鷂鷹腳步踉蹌著從死人堆裏走了出來，故意走到了攝像頭下揚起了腦袋……
　　宛如在跟我說：“許爺，我勇麽？”
　　緊接著……
　　咚！
　　他壹腦門就撞到了墻壁上，我在聽不見聲音的情況下，都他媽嚇了壹跳！
　　然後是第二下，這貨剛幹了壹件這麽出彩的事，轉頭就用腦瓜子撞墻，這都哪國來的精神病？
　　我都覺著自己看錯頻道了！
　　等魚頭和老煙槍沖過來架著胳膊給老鷂鷹架走以後，我還沒想明白呢。
　　我就算想破了腦袋也不可能知道這王八蛋紮進身體裏的針，才他媽上勁兒！
　　……
　　村寨樓裏，真誠舉著雙手緩步走了出來。
　　街對面的壹臺馬自達3車內走下來壹個人，還打開了汽車後排的車門，那意思很明顯，他們想讓真誠進去。
　　偏偏在此時：“真誠啊！”
　　樓裏壹個老人壹路小跑的跑了出來，當真誠滿臉擔憂的回過頭時，老人壹邊跑壹邊喊：“有個事情得和妳說壹下，我兒子已經幾個月沒有向家裏交過薪水了，我覺著他可能是進了賭場，妳這個警察局的局長能不能替我管管……”
　　話還沒有說完……
　　真誠身後的果敢同盟軍迅速轉身，擡起槍口直接瞄向了追出來的老人！
　　那壹刻真誠想都沒想，在被槍指著的情況下，突然伸出手，擡起了身旁瞄準者的槍口——砰！
　　槍，響了，被真誠用雙手高高托起，沖著天上亮起了火光。
　　槍口沖著天上打響的同時，站在真誠身後的另外壹個人也扣動了扳機。
　　哢。
　　可真誠卻聽見槍械卡殼的聲響，剛要轉回身……
　　那個經歷過戰場的家夥迅速伸手去拉動了槍栓，將卡殼的子彈退出後，二次扣動了扳機！
　　砰、砰！！
　　兩槍全響。
　　夜幕下兩道火光順著他胸口穿過，將剛剛脫下了佤族服飾不久、才穿上西裝的那件白襯衫被染得血紅。
　　栽倒時，真誠轉身看向開槍者的目光中竟然沒有半點怨恨，就這麽摔倒在地上，於震蕩了壹下後，轉過頭沖著那個老人用盡生命中最後壹絲力氣喊出了壹個字：“跑！！！！”
　　老人先是站在原地楞了壹下，隨即調頭就跑，壹頭紮進樓道之後再也沒出來過。
　　他是真誠，壹個本應該在大山裏放壹輩子猩猩血的男人。
　　他壹只壹只的宰猩猩，卻始終不肯殺人的自以為這叫善良。
　　最終，被我用錢誘惑著騙下了山，從此成為了我身邊唯壹壹個沒有外心的劊子手。
　　他願意在我面前不動腦子，只回答壹個‘行’字，根本不管我有沒有‘調利（整蠱）’他；
　　他願意在老喬的屍體前，持槍頂著布熱阿的腦袋，嘴裏喊著‘哥’說出的卻是‘我沒得選’。
　　那個老人是真誠和佤族所有年輕人用命換回好條件之後，供他們享用的村寨親人，可這個已經年歲到了油盡燈枯時間線的人，眼看著豁出命去照顧他們的小夥被槍聲擊倒，卻壹頭紮進了樓道裏再也沒有回來。
　　真誠是笑著死的。
　　嘴角留著血，但笑對天空。
　　他的表情像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為什麽死壹樣。
　　因為他掛著警察局長的名頭幹得都是壞事，所以在死前，連老天爺都借著老人的嘴在提醒他，大限到了。
　　……
　　我看著手機裏的監控畫面氣得直抖！
　　可這口怨氣還是只能化為沖著窗口喊出的嘶吼聲：“啊！！！！”
　　我就像是個狼人，向著明月咆哮心中的不滿，當時我看不見自己什麽樣，可能大脖筋已經喊出來，也可能脖子上的血管都快撐暴，可我這時候只想說……
　　“老天爺，妳他媽瞎啊！！！”
　　再無其他言語。
　　……
　　依然是街頭。
　　賽索坐在車裏將兩只手都搭在了方向盤上瑟瑟發抖，他的身體配合著猛能傳來的槍聲節奏，壹次次抖動。
　　“膽小鬼。”
　　連這群在戰場上好不容易活下來的果敢同盟軍都這麽罵他。
　　可賽索還是面無表情，看著不斷傳來槍響的夜晚，猛能的夜晚。
　　“許銳鋒是沒人可用了麽？怎麽把妳這麽個廢物擡到了猛能中層的位置？”
　　這群果敢同盟軍好像有壹件事沒有查清，那就是賽索根本就不是我提拔上來的人。
　　還有壹件事他們也不知道，那就是‘抖’並不壹定代表著膽小，很有可能是壹些人在幹什麽大事前，腎上腺素過盛導致的。
　　“我活不了吧？”
　　賽索這麽問了壹句。
　　當時他那臺車裏，副駕駛、車後座壹共做了三個果敢同盟軍，這位治安營的營長，孤立無援。
　　果敢同盟軍冷笑著沒有回答他。
　　賽索自言自語說道：“我肯定活不了了。”
　　“我從許銳鋒沒怎麽在猛能掌權的時候開始，就跟他合作了，大佬彭肯定不會讓我活著。”
　　他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沒動，扭過身看著身旁的果敢同盟軍，納悶的問著：“那妳們怎麽沒壹照面就幹死我呢？”
　　都不等這個果敢同盟軍回答，又自顧自的回答：“我知道了，妳們是為了穩定。”
　　“妳們覺著奪取猛能的權柄以後，最需要替換的是掌握兵權的人，而我、包括警察局長真誠，我們哪怕手裏也有人，卻能幫著妳們穩定猛能，所以可以活。”
　　“這時候妳們最需要的是穩定，所以今天晚上需要死的人裏，有老七、有央榮、有許銳鋒，沒準還有他那些狗腿子……沒我！”
　　“是不是？”
　　“妳讓我明白明白，到底是不是這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