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刷怪

吹個大氣球9

科幻小說

壹輪藍月高掛在仿佛結了霜的雲層之上,大冷的天,耿江嶽藏身在黑鴉森林深處的壹個小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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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鍋熱倒油(下)

全球刷怪 by 吹個大氣球9

2021-6-20 22:44

  烏坦城時間下午三點,寒風和暴雪籠罩大地。
  從八月中旬份到十月底,冰雪日夜堆積融化,再堆積再融化再堆積,短短不到三個月,這片大草原的地貌就被徹底改變。地表上形成厚厚的冰層,冰雪下的熱帶草木,不用想也知道,可定已經凍得死得不能再死。就算來年氣候回暖,這片曾經植被繁茂的土地,也很難再恢復到之前生機勃勃的狀態。更不用說,雪地裏面,還埋著幾十萬具烏坦城政府來不及收拾也根本不想收拾的屍體。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這些屍體如果不變異的話,瘟疫也絕對是個大麻煩。
  城池高聳的城墻外,數十萬座高高低低的超級大樓,幾乎全部被淹沒在了積雪之中。只有少數大樓之間,還能依稀看出幾分,應該是幾天前被清掃過的大樓間過道的痕跡。
  耿江嶽從烏坦城裏出來,花了三五分鐘,才在壹片漆黑的城外找到了熊波部落的主樓。
  這幢烏坦城外的第壹高樓,左右和後方的三面外墻,全都被積雪覆蓋到了十米左右的高度,只剩下前門高高的平臺前還露出半級臺階。再往下的臺階和樓前廣場,則完全被蓋在了雪地下面。
  懸掛在正門外的海獅城“三層通道旗”,迎風亂舞,成為了這幢大樓僅有的身份標記物。
  整座烏坦城地區,以烏坦城主城為中心,儼然已經是可以和以前的那座凜冬城,現在改名為冰原城的那座人類極北大軍營相提並論的冰雪都市。
  在這片冰原之上,那些高樓不夠的的簡易超級大樓,甚至連樓頂都都已經找不著。
  整幢大樓湮沒在積雪下,誰也說不清,裏面到底還還沒有活人。
  “今年這個極冬節,這裏至少要死兩三億人。烏坦城從頭到尾沒管過住在外面的這些人,這些人不該搬來的……”熊波部落的總部大樓壹樓前堂,壹堆奢侈的篝火,發出暖暖的光。
  大樓的暖氣已經關掉了。
  樓裏的幾千人,正從各個倉庫和房間裏將過冬的物資搬出來,集中運往海獅城總部大樓——托十三家族和阿魯組家族的福,這群曾經的海獅城叛逃者,終於在這個冬天,獲得了短暫踏上海獅城故土的機會。但不是以海獅城市民的身份,而是以無國籍難民的身份。
  所以這就得說,耿江嶽確實是個好人。
  就算不肯原諒他們,但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們面對未知的致命危險。他打算讓這些人在海獅城待到這場風波過去後,再遣返他們回烏坦城。
  按竇建華的判斷,無非也就是半個月到壹個月之內的事情。
  半個極冬節而已,也算不上原則。
  耿江嶽看著那四五千人排著長隊,忙碌地從轉運術的通道兩頭之間來回走動,也不提醒他們用不著拿那麽多,甚至連半個字都不想對他們說。畢竟多年前這群人在海獅城瞎鬧的那會兒,如果不是自己的處理能力強大,加上又有草藥堂的主體群體撐著,當年的海獅城,說不定直接被鬧崩也不是沒有可能。這些人不管過得怎麽樣,實際上,都是不值得被可憐的。
  人群中,有些三四歲大的小孩子,好奇地看著坐在熊波身邊的耿江嶽,臉上滿是懵懂。這麽多年,這些被流放的海獅城前住民了,也陸陸續續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可孩子們根本不懂也基本不會知道大人之間的恩恩怨怨,熊波部落連幼兒園都沒有,更談不上什麽學前教育。這些孩子將來想讀書,唯壹的辦法,要麽他們自己出錢辦學,要麽就是想法子混進烏坦城,讓孩子在烏坦城讀書。可是這兩條路,都不怎麽容易。
  前者,他們的收入其實不高。熊波部落的收益和利潤,五成需要交給海獅城市政廳,因為大樓的所有權,是歸海獅城市政廳所有。海獅城市政廳受傷這筆錢後,再拿出壹部分來購買這些人所需要的生活必須物資,以維持住這邊的日常運轉。剩下五成,則直接歸熊波分配。
  這些年來,熊波拿了其中的大頭,在烏坦城投資了數量不少的礦場、養殖場和種植園,海獅城的生活物資,從來都不是無中生有。除了耿江嶽的供應,貝隆城和烏坦城的總物資產出量,其實遠超各國政府想象。但海獅城從來不公布具體數據,其他國家也就沒辦法搞清楚,耿江嶽這群只愛攢錢不愛花的窮逼,這幾年到底屯了多少東西。
  “別看,快走!”壹名耿江嶽看著有點眼熟,曾經或許也算是精致少女的婦女,兇悍地拉住孩子的胳膊,不敢和耿江嶽對視,忙低頭朝通道入口走去。
  耿江嶽收回目光,緩緩對熊波道:“都是自己選的,人的從眾心理,很可怕的。遇上傻逼跳了坑,上了賊船就沒有回頭路。不過烏坦城外的這些人,他們還是被騙的成分比較大。身邊的有錢人全都搬走了,窮人沒有自己的產業,連油鹽醬醋都買不到,可不只能跟著壹起搬。可能他們當中有些人,還盼著烏坦城能像別的地方壹樣,也給他們蓋個防護罩吧……”
  熊波道:“這麽大的防護罩,沒有幾萬億東元,下不來。烏坦城也沒這個技術。”
  “是啊,可是烏坦城的外面的這些老百姓他們不知道啊。”耿江嶽道,“這個世界,太特麽殘酷了,大家都是人,有些人不過就是想有個瓦片遮頭,有口飽飯吃,連這點要求,都特麽滿足不了,海獅城裏養的牛都比他們過得舒服。還有些人呢,吃飽穿暖還不知足,搞不清形勢非要跳,總以為普天之下皆是他媽,可誰會讓著他們?”
  耿江嶽低著頭,看著篝火裏飄出的紅灰。
  熊波擡頭看看滿屋子搬家的人,笑了笑,道:“這麽多年了,還這麽大怨氣。”
  “不是怨氣,是提醒自己。”耿江嶽道,“沒本事的時候,就老老實實蹲著,什麽時候主動權在自己手裏了,想怎麽跳都行。這個道理,我以後要教給我兒子和徒弟的。”
  熊波微微點頭:“雖然聽起來是廢話,不過確實挺有道理。”
  耿江嶽嘆道:“能明明白白地把這些廢話執行好,也不容易啊。真本事都是訓練出來的。得有人幫他們開眼界,得自己去體驗,去感受,輸輸贏贏地參與過,才能把廢話學成道理。不然光是坐在家裏聽人說,自己胡思想亂,當然只能把道理學成廢話。”
  熊波笑道:“嗯……這下有點意思了,妳比飛哥有文化。”
  “廢話,老子貝馬大學醫學學士、海獅大學哲學和工學雙博士學位,《幻靈》核心期刊發了八十六篇第壹署名的文章,被引用總次數超過二十萬次,全世界幻靈科學研究領域的人都得管我叫爺爺,老子沒文化誰有文化?”耿江嶽壹通得瑟,對自己的牛逼學歷感到相當光榮。
  熊波聽得不禁嘆氣道:“我真佩服妳,屌絲習氣這麽多年都改不了。”
  耿江嶽道:“壹個人童年是什麽樣的人,長大了就是什麽樣的人,改不了的。我是屌絲這件事早就是既定事實,不過我媳婦兒和孩子不是啊,將來肯定做人比我有氣質。不過我也不差,氣質不夠,英俊來湊……”說著話,指了指自己肩上的軍銜章。
  熊波看了眼耿江嶽肩上那“英俊”兩個字,啞然失笑:“操,臭不要臉!”
  耿江嶽道:“妳特麽這是嫉妒我英俊的容顏。”
  熊波道:“老子今年六十幾歲了,我嫉妒妳個毛,老子年輕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搶著要跟老子睡,老子睡過的女人比妳見過的都多。”
  “吹牛逼。”
  “這特麽有什麽好吹的,基本操作而已。”
  “那怎麽連個孩子都沒有?”
  “……”熊波沈默了片刻,眼神有點飄忽起來,輕聲道,“可能有吧,就是不知道現在在哪兒。我年輕的時候,總以為能瀟灑走天涯壹輩子的,四十幾歲遇上李俊飛那小子,當時也壹點都沒覺得自己老了,看到馬依依那樣的女人,興趣也非常濃厚。
  那時候就覺得,孩子都是累贅,女人嘛,睡個幾次,也就沒意思了……”
  耿江嶽道:“波波,妳這個思想滑坡得很厲害啊。”
  “環境就是那樣的。”熊波道,“我們那個年代的獵魔師,都是隱形的貴族,只要上到鉆石級別,女人就自己往妳身上撲了,攔都攔不住。
  像我們這種王者級獵魔師,不管去到哪裏,待遇上最差都是大員級別,相當於東華國大城市的市長,在海獅城這種小地方,那就是壹人之下萬人之上,就像莫尼那樣,大家嘴上都說他給李俊國當狗,可當時海獅城敢在莫尼面前大聲說話的,總共也就幾個啊。壹般的校級軍官,看到莫尼都得叫爸爸。結果現在,媽的只要是個喘氣的都敢跟莫尼瞪眼珠子,大樓裏的掃地阿姨都敢罵他撒尿把廁所地板弄臟。操,我們這些頂尖獵魔師的好日子,全讓妳個狗日的給毀了……”
  “跟我有雞毛的關系,這是時勢使然。”耿江嶽拿出兩瓶酒,壹瓶遞給熊波,然後只是眼神壹動,瓶蓋就跳了起來。念動力開酒瓶的技術,儼然臻至化境。
  熊波拿過酒瓶子,仰頭敦敦敦幾口,擦了擦嘴,又問耿江嶽:“妳打算在這裏阻攔希伯聯合國嗎打烏坦城嗎?”
  “攔個屁。”耿江嶽道,“現在希伯聯合國正義的口號喊得那麽響,我要是幫烏坦城,就是跟全世界做對,有什麽必要呢?烏坦城裏的人,他們是死是活,跟我也沒關系,希伯聯合國想打就打吧。我還得省著點力氣,提防更重要的事情。再說幫了烏坦城,烏坦城外面這二十億人賴上我怎麽弄?老子幫吧,沒那個能力,不幫吧,我特麽又做了好事反變王八蛋。
  我現在也學聰明了,不是自己的事情,盡量少插手。
  不過……這幾天留在這裏看看熱鬧還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他們到底什麽時候會打起來。”
  熊波道:“聽妳這話,還挺幸災樂禍的?”
  耿江嶽道:“反正都是要打,晚打不如早打,打完了,大家全都安心過日子。我也想辦法去月球上跑壹趟,把該辦的事情辦了。”
  熊波聽得無語。
  登月殺人,大魔王果然是大魔王……
  兩個人說話的工夫,大樓裏的幾千人,已經越走越少。
  耿江嶽擡手看看時間,見時候不早,海獅城那邊也要開席了,想點開腕表問安安人都到齊了沒,結果掉出來壹個視窗,卻見到安安身邊人頭攢動。
  看著也不是酒店的環境,分明是在超級大樓裏頭。
  耿江嶽不由奇怪道:“媳婦兒,什麽情況啊?”
  安安三言兩語,把海獅城的緊急避難活動說了下,耿江嶽聽完楞了幾秒,想想安安這事兒辦得好像也沒什麽不對,點點頭道:“嗯……挺好。那今年冬天,就幹脆躲地下過好了。有事避災,沒事就當實戰演習,提升壹點避難經驗也挺好。”
  安安笑著問道:“妳晚上還回來嗎?”
  耿江嶽也不說要看熱鬧的事了,立馬道:“回啊,壹會兒就回來。”
  把視窗壹關,耿江嶽收起酒瓶子,起身伸了個懶腰。
  熊波問道:“不看熱鬧了?”
  耿江嶽道:“回家看兒子。”
  熊波淡淡笑了笑。
  耿江嶽忽然道:“還是得有個孩子的,波波,妳其實心裏已經後悔了吧?”
  熊波嘴硬道:“妳滾,獨立自強的老年人不想跟孩奴說話。”
  耿江嶽呵呵壹笑,原地消失。
  熊波轉過身來,看著那些攜家帶口往海獅城走的傻逼們,眼底裏,隱隱浮現出幾分羨慕。
  連傻逼都有孩子,他堂堂天之驕子,卻特麽的沒有……
  確實不正常。
  ……
  海獅城時間晚上七點出頭,海獅城主產區壹號樓地下避難所裏,已經擠得滿滿當當。每層樓的拐角處和走道上,擺滿了各種生活物資,吃喝拉撒用,什麽玩意兒都有。
  因為東西實在太多,地下倉庫已經堆放不下,只能先就地擺放。
  還有那些過來避難的人,也全都沒半點避難的樣子,各個都特麽像是下來參觀似的,對地下避難所的每個角落都充滿好奇。轟轟鬧鬧的,毫無難民的自覺。
  劉嘉拉著咩咩,壹頭鉆進了他倆的小房間。關上門來,把咩咩壓在門板上,就先來個色情無比的長吻,親完後表情相當猥瑣,嘆道:“我操……好刺激!”
  “刺激妳個鬼啊!”咩咩害羞地把他推開,轉身看看這狹小的房間,忍不住皺眉道:“這麽小的地方,怎麽住啊?”
  “不小了。”劉嘉攬住她的腰,在進門就是的上下鋪坐下,憶苦思甜道,“以前我們住的地方,最小的格子鋪就這麽大,壹張床,壹個丁點大的衛生間。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退學了壹段時間,每天就這麽躺在床上打遊戲……”
  劉嘉隨手拿起床頭的遊戲頭盔。
  頭盔幹幹凈凈的,地下避難所七年沒使用,頭盔上壹點灰塵都沒有。
  房間裏的空氣也很新鮮。
  “我記不大住了……”咩咩把頭靠在劉嘉的肩頭,輕聲道,“我就記得,師父把我從北城帶出來,今天剛好是十周年……”
  “不對吧。”劉嘉道,“明天才是十周年,妳是極冬節第壹天早上被他救出來的。”
  “不是。”咩咩道,“是晚上,我記得的,大半夜的,我們那幢樓被炮彈打中了,壹大堆怪物跑進來,還有暖氣也沒了,冷得要命。我爸爸和媽媽……”
  咩咩說著,突然停住。
  劉嘉難得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他們知道妳現在過得好,壹定會很替妳高興的。”
  咩咩輕輕嗯了壹聲。
  就在這時,床對面墻上的內嵌式電視機,忽然亮了起來。
  畫面上,栗子站在壹號樓底下壹層的總控室裏,壹臉認真道:“海獅城所有大樓避難所裏的同誌們註意了,請馬上返回各自的房間,房間編號已經發到妳們所有人的腕表裏,兩個人壹間,三歲以下的孩子可以跟媽媽壹起住。所有人,馬上看起來自己房間裏的電視信號和腦波電信號,以及其他通訊設備的信號是否正常,有信號不正常的,立刻報修。
  現在不是演習,現在是正式避難狀態。各大樓管理人員,請馬上讓所有人返回自己的房間,減少不必要的活動。違反規定的,不配合管理的人員,我們將扣除他的避難時期工分……”
  “呀,工分系統都啟動了?”劉嘉有點小意外道。
  咩咩道:“戰時計劃經濟嘛,師父老喜歡了……”
  “師父經常腦子不正常……”劉嘉吐著槽,舉起腕表,切換了壹下屋子裏幾臺設備的信號,見全都非常絲滑,便直接換掉了頻道,不想看栗子那張臭臉。
  “十五分鐘前,雨林大陸聖靈城時間希伯歷三零四二年十月三十日,晚上十點整,雨林大陸新聯合政府首任總理選舉計票結果公布。
  請看我臺駐聖靈城的記者,在聖靈城當地發回的報道……”
  節目畫面壹轉,切到聖靈城當地。
  卡頓了大概兩秒後,就見東華國的記者站在聖靈城的馬路上,拿著話筒嘴裏嗶嗶嗶嗶嗶地凈說廢話。聖靈城裏頭,壹大群聖靈城本地土著們,圍在城市商業區中心的巨型屏幕前載歌載舞
  不料那名土著老哥卻連連擺手,張嘴就打記者臉道:“不不不,我們是在等玄秘職業聯賽開幕賽,聖靈城誰當家不壹樣?反正天天就是壓榨我們老百姓……”
  畫面突然花掉。
  切回到了東華國國家電視臺的演播室,那名主播面不改色地睜眼說瞎話道:“前方信號好像出了點問題,但是看得出來,當地的慶祝氣氛還是很熱烈的……”
  劉嘉立馬噴道:“操!這逼真的不要臉!雨林大陸這是變成東華國的殖民地了吧?”
  咩咩絲毫不感興趣,淡淡道:“跟我們又沒關系……”
  這時門外砰砰兩聲,有人敲響了房門。楚楚在外面喊道:“嘉嘉,咩咩,剛才酒店的師父把店裏的菜送過來了,地下十層公共活動室裏在開席,下來吃啊!”
  “好啊!”咩咩連站了起來,打開了門。楚楚往裏頭探了壹眼,見劉嘉穿得整整齊齊,露出壞笑道:“媽媽沒打擾到妳們的二人世界吧?”
  劉嘉拉長臉道:“知道還問,真的煩……”
  ……
  栗子的號令,似乎進入戰時狀態就沒什麽威懾力了。說好的讓大家全都回各自房間,結果壹號樓的所有人,卻全都擠到了地下十層的公共活動區。
  避難所的空間其實不小,因為每層樓的面積,和地面的樓層面積是壹樣的。
  只是原本分別住在80層之多的大樓裏的六萬人,現在壹下子被壓縮進住宿面積只有8層的空間裏,人均住房面積縮水到只有原先的10%都不到,才會給人造成壹直逼仄局促的感覺。
  但在地下十層的空曠空間裏,這種憋屈感,壹下子就不見了。
  劉嘉和咩咩跟著楚楚跑下來,壹走進地下的大禮堂,就好像回到了地面。
  禮堂大廳裏,擠滿了海獅城的核心人員。
  海獅城市政廳各部門的頭頭,海獅城人民護衛軍的大佬們,放眼望去,夢夢、夢標、小白、七寶,甚至還有七寶養的七只大狗,全都是熟面孔。
  剛才在酒店裏忙活的大廚們,樂呵呵地把裝在保溫設備的裏的菜肴端上滿屋子大佬們的餐桌。
  從南區的酒店裏這麽壹路送過來,也怪不容易的。
  地下壹層的總控室裏,栗子看著地下十層這番慶祝極冬節之心不死的狀態,也實在沒辦法再說什麽。大領導的話,說過壹次沒人聽,那就基本意味著沒辦法了。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閉上眼,靠在椅子上。
  這時身後伸過來兩只手,輕輕在她的肩膀上,很專業地按了起來。
  徐震輕聲道:“輕松點,不會有事的。”
  “嗯……”栗子小聲道,“沒事當然最好……”
  總控室的監控屏幕中,樓底下大禮堂裏的屏幕,也被人打了開來。
  畫面中,是新巴特弗萊深水港的歌舞表演。
  壹群這兩年剛出道,連名字都叫不上的“國際巨星”,在海邊的舞臺上蹦蹦跳跳。
  唱的也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反正栗子很確定自己肯定是沒聽過。
  壹轉眼,十年了。少女變大媽,孩子都有了兩個,每天的生活就是忙忙忙。還是自己家的帥老頭悠閑,天天在辦公室裏喝茶混日子,也不知道政府幹嘛給他開那麽高的工資……
  栗子疲憊地想著,不知不覺,就熟睡了過去。
  甚至打起了鼻鼾。
  全球各地,在希伯聯合國、中南次大陸聯盟和烏坦城三方核彈對峙的當口,壹座座城市,在晚上八點過後,居然陸續燃起煙花爆竹。
  海獅城的馬路上,野戰軍、戍衛軍團和保安部的人,花了幾個小時,終於把所有的物資,全都分發到了主產區的各幢大樓內部,車輛歸位,人員返回。
  只是大樓的大門,卻始終沒有關閉。
  壹號樓內的不少食堂工作人員,甚至閑得蛋疼地回到工作崗位,去洗剛才緊急撤離時沒來得及洗幹凈的碗碟,環衛部的人員,也都陸陸續續背著栗子回到地上壹層,要把今天的活兒幹完。
  在每個人的眼裏,今晚過後,明天肯定又是正常的壹天。
  事情不做完,明天起來更麻煩。
  大樓裏的小孩子們,在樓裏面憋不住,拉著大人們,紛紛跑出大樓,放起絢爛的煙火。鶴鳴和方文甚至頭頭從壹號樓的內部馬廄裏,牽出了壹匹銀飛馬,帶著兒子在海獅城裏飛了壹圈。
  時間壹分壹秒過去,極冬節越來越近。
  海獅城時間十點出頭,栗子突然被從總控室音箱裏發出的歡呼聲驚醒,她壹個激靈坐起來,忙問徐震道:“怎麽了?”
  徐震笑道:“耿江嶽剛才跟安安說,今晚的那群廚師都是人才,讓他們入籍了。”
  栗子聽得目瞪口呆:“他想幹嘛呀?”
  徐震道:“可能是嘴刁了吧,領導當久了,開始貪圖物質享受了。”
  栗子直搖頭道:“扯蛋,他要享受,也不用壹次性讓壹千多人入籍吧?他人呢?回來了嗎?”
  徐震聳聳肩,搖頭道:“不知道。”
  ……
  海獅城軍管區的校場高臺後方,耿江嶽隨意地坐在壹個空位上,仰頭看著天上的烏雲。
  極冬節還沒到,烏雲卻已經遮住了月光。
  他敦敦喝著酸棗酒,怎麽看都覺得這天象不正常。
  主產區的方向,壹道道煙火biubiu升空,在天上綻放出絢爛的色彩。
  全世界各地的人,在臨近極冬節即將來臨的這壹刻,似乎已經把幾個小時前三國核對峙的事情,徹底忘在了腦後。
  耿江嶽擡起腕表,給安安發了條信息:“讓大家都回屋吧,我壹會兒要去北極點看壹下。”
  安安回了個好的。
  沒過幾分鐘,海獅城的街面上,就接連安靜下去。
  各幢超級大樓的大門,緩緩合攏。
  大樓內,所有人陸陸續續退入地下,壹道又壹道壹道地下大閘門,緩緩落下。
  海獅城內的54座超級大樓,地面以上的空間,陡然間變得安安靜靜。
  主產區壹號樓壹樓,剛剛被拖過的地面上,還留著沒蒸發掉的水分。
  各個食堂裏,桌椅擺得整整齊齊,廚房裏,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都放在平時的位置上。
  窗明幾凈,壹塵不染,連煙油都被清理得幹幹凈凈。
  壹個竈臺上,放著某個學徒的吉祥物玩偶。
  總竈臺上的點起表數值,全都指在零刻度上,所有的開關,全都關閉著。
  學校的教室裏,空無壹人。
  只有某個角落裏,有個很小的聲音,在碎碎念著。
  “全知全能的神啊,感謝感謝贊美贊美妳。求妳饒恕他們的無知和愚昧,求妳讓他們將心歸於妳的靈,求妳帶他們脫離苦海,求妳……”
  吧嗒壹聲,大樓唯壹的壹間禮拜堂內,幾十盞明亮的日光燈,同時熄滅。
  偷溜出來做了好幾個小時禱告的萍姐茫然地擡起頭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然後想了想,又重新跪了回去。
  壹片漆黑中,她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感謝感謝、贊美贊美妳……”
  ……
  咚……
  咚……
  咚……
  幾千裏外的新約克郡,長達六百年歷史的希伯古堡鐘樓,在新約克郡時間晚上10點敲響了鐘聲。古堡地下的老舊議事廳裏,壹群人手牽著手,低頭默念,用純正的希伯語做著禱告。
  片刻,禱告的聲音停下。
  屋裏的燈光壹亮,屋子裏居然人還不少。
  卡琳娜希伯牽著奧古斯丁的手,環顧四周,沈聲問道:“誰沒來?”
  “約瑟家族、布魯伯格家族、道森家族、布奇家族,全都上月球去了,月球上的通訊信號,好像還無法接到這裏來。”卡爾梅迪奇解釋著,完全看不出希伯聯合國輪值主席的架子。
  在這裏,十三家族,人人平等。
  “那就當他們棄權了吧。”卡琳娜淡淡說著,轉頭看了眼時間,“不早了,投票吧。我反對對烏坦城進行核轟炸,那片地方的土地很肥沃,就這麽汙染掉,毫無意義。”
  卡爾梅迪奇點點頭,也舉起了手:“我也反對。”
  米高佐敦轉頭看了眼睜開卡琳娜的手,走到議事廳墻壁巨大地圖前的奧古斯丁。
  那張地圖上,標著全世界的所有土地。
  土地上,卻畫著各大家族的族徽。
  世界,不是天下人的世界,而是他們的世界。
  “我也反對。”米高佐敦舉起了手。
  “卡戴珊家族反對。”
  “柴爾德家族反對。”
  “摩根家族反對……”
  在座的人,逐壹舉手,談笑間,仿佛就決定了世界的命運。
  可就在所有人都達成共識的時候,壹個年幼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我同意。”奧古斯丁轉過頭,嘴角掛著微笑,看著滿屋的叔叔伯伯們。
  所有人紛紛奇怪地望向卡琳娜。
  卡琳娜不解地問奧古斯丁道:“孩子,妳知道妳在說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奧古斯丁轉過身來,微笑反問,“為什麽不同意呢,妳們這群虛偽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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