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二章 他說妳不配

　　會陽節後，每天就不再是24小時的全球極夜。
　　雖然日出的時間仍然不長，還需要等壹月份過去才能迎來正常的日出日落，可哪怕是每天只有個把鐘頭的陽光，也總算能讓人們壓抑了足足有壹個冬季的心情，變得舒暢壹些。
　　聖約翰彼得堡時間，下午三點出頭。今天的太陽剛剛落下去，位於城市中央在獨立防護墻系統守護下的哈布斯懷特宮，也到了下班時間。
　　希伯聯合國輪值主席辦公室內，亮起了日光燈。
　　前任約翰希伯喜歡裝逼搞曖昧氣氛不同，卡爾梅迪奇就喜歡直接壹點的光源，像什麽壁爐啊，水晶吊燈啊，橘黃色的古董油燈啊，統統壹概不要。
　　坐在辦公桌後，卡爾梅迪奇側轉過椅子，看著外面巨大的宮殿後花園，以及花園邊緣肉眼可見的保護罩，心裏卻沒有任何感到安全的理由。
　　他手上輕拿著壹支鋼筆，中指、食指和大拇指，來回在鋼筆的筆身上捋動著。從筆帽壹直往下，摸到屁股，再捏住屁股翻上去，筆帽朝著抵住桌面，又從屁股往下摸，壹直摸回到筆帽，再重新把筆的位置掉轉回去，循環往復……
　　卡爾梅迪奇地皺著眉頭，就這麽壹直靜靜地出神。
　　在今天之前，他壹直奉行的壹條原則就是，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說的，那就直管做了就是；另壹些事情，能說不能做的，那就往死裏說，不要動手就好。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壹些事情，原來是既不能說、也不能做的……
　　回想六百多年前，他的家族發於微末，從那麽丁點大的不起眼的東西，發展壯大到今天這樣的龐然大物，他們欺騙、搶劫、偷竊，無所不幹，正是因為這個世界上，處處都存在著可以平衡和講利益的關系，不然的話，就是大家壹起死。
　　在和希伯家族、卡戴珊家族、佐敦家族、米歇爾家族等等混蛋的鬥爭中，所有人都越發地明白這個道理，不然的話，今天的希伯聯合國，就會像曾經的東華國壹樣，只有壹個家族的聲音，而不可能如今天這樣，有多達13個家族，操控著這片幅員遼闊的土地，甚至影響力觸及中南次大陸和大海對面的高原大陸和雨林大陸……
　　不論對國內還是國際，13家族都是既互相鬥爭又共同進退，他們遵循著六百年間傳承和積累、發展、進步的辦事智慧，六百年來，壹路無往而不利。
　　直到今天，這種生存智慧，突然就被人壹個腦瓜崩，崩得腦漿都差點出來了……
　　他怔怔地看著屋外的那層強大到連伯級生物都無法破壞的防護墻，自己都沒註意到地輕輕搖了搖頭。防護墻頂個屁用。約翰希伯藏在他屁股下方幾百米的地堡裏，還不是說死就死了？
　　“主席。”卡爾梅迪奇正失神地想著，他的內侄隆多梅迪奇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卡爾梅迪奇回過神，轉過椅子，望向隆多，問道：“怎麽了？”
　　隆多梅迪奇說道：“端木翔說，他們要無條件收回海獅港的運營權，今後入港船只的服務費，會直接轉入海獅城中央銀行的指定賬戶，我們出局了。”
　　卡爾梅迪奇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無力地問道：“耿江嶽怎麽說的？”
　　隆多沈默了片刻，問道：“您要聽原話嗎？”
　　“嗯……”卡爾梅迪奇閉著眼，輕輕點點頭。
　　隆多拿出平板電腦，點開情報處監聽記錄下來的文檔，緩緩說道：“卡爾主席妳好，朕不管妳們是故意的還是蓄意的，反正現在人死在妳們那邊，全世界都以為海獅城吃了虧，所以朕要冒昧地問壹句，到底是妳的錢重要，還是朕的面子重要？
　　直接點說，這件事，不管妳們到底幹了還是沒幹，反正站在我的立場上，妳們幹了得答應，沒幹也得答應！不然海獅城全國兩百萬人不答應！事情就這麽定了，如果妳們不打算照做，那麽我們至少有壹萬種辦法能滅掉妳全家。
　　而且妳放心，證據是壹定不會留下的。
　　自打有了上回的經驗，我們已經掌握了全套的技術細節，斬首行動技術水平領先世界。我自己親自出手，保證妳閉眼的瞬間壹點痛苦都沒有，還有妳的父母妻兒，妳的兄弟姐妹，妳三叔公，妳二舅婆，妳姨奶奶，他們每個人的家庭，都會享受到如絲般順滑的死亡待遇。
　　最後，妳可以選擇把這通電話的錄音‘不小心’泄露出去，又或者聰明壹點，直接銷毀它。為了希伯聯合國政局的穩定以及您家人的幸福和安全，我希望卡爾先生，能在深思熟練後，做出正確的選擇。祝您生活愉快，事業順利。再見。”
　　隆多念完後，就聰明地閉上了嘴。
　　辦公室裏寂靜無聲了許久，卡爾梅迪奇突然道：“妳去讓情報局，銷毀錄音。”
　　“是！”隆多急忙立正，大聲回答。
　　正要轉頭就走，卻又被卡爾梅迪奇叫住：“等等。”
　　隆多身子壹停，卡爾梅迪奇沈思片刻，說道：“幫我接耿江嶽先生的辦公室電話，我要親自跟跟他們談壹談。”
　　隆多看著曾經意氣風發的小叔，壹下子變得像條狗，內心微微物傷其類了壹下，語氣也變得柔和了許多，帶上幾分同情，幾分理解，以及流失掉幾分再也回不來的崇敬之情，點了下頭：“好，我馬上跟秘書處說……”
　　“嗯。”卡爾梅迪奇閉著眼，拿著鋼筆揮了揮手。
　　隆多轉身走出辦公室，帶上了房門。
　　五分鐘後，差點睡著的卡爾梅迪奇，突然被電話鈴聲驚醒。他猛地睜開眼，身板瞬間坐得筆直，看著眼前的電話，微微喘口氣，略微壹絲顫抖地，拿起了話筒。
　　話筒那邊，傳來了壹個低沈的聲音，操著不太標準的西伯語口音，輕聲問候道：“餵，卡爾主席，妳好。我是端木翔。”
　　卡爾梅迪奇壹聽不是耿江嶽，下意識地微微松了口氣，但又奇怪問道：“怎麽不是耿江嶽總理？端木先生，這樣不合規矩吧？”
　　端木翔道：“不是我的安排，是我們總理的意思。”
　　卡爾梅迪奇輕輕壹握拳頭，敢怒而不敢罵道：“妳們總理什麽意思？”
　　端木翔道：“他說不想聽妳逼逼。”
　　卡爾梅迪奇憋不住了，大聲質問道：“為什麽？！”
　　端木翔嘴角壹揚：“他說妳不配。”
　　哈布斯懷特宮內，監聽處裏的幾十號人面面相覷。卡爾梅迪奇連續幾個深呼吸，差點沒把自己喘死。那個誰……簡直欺人太甚！！
　　霸權主義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