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沒有結尾

　　這壹覺睡的出奇的好。
　　幹凈純粹，沒有任何的潛意識雜念和夢境幹擾。
　　如同壹次新生。
　　站在窗前，望著天邊的晚霞，梁哲連吸了幾口氣，做了幾個簡單的肢體動作，舒展筋骨。
　　梁哲望向鐘表，已經下午五點過壹刻，肚子忽然開始叫喚了。
　　梁哲拿起外套，正準備出去吃飯，眼角忽然撇到了墻角落裏的那個大衣櫃。
　　梁哲瞪大了眼睛，心臟驟然間怦怦跳動了起來。
　　衣櫃的門不知什麽時候被打開了。
　　兩扇門錯落著打開，裏面漆黑壹片。
　　空氣中飄蕩著壹股詭異的冷氣，像是這漆黑的衣櫃裏正有什麽冰冷異樣的東西正在吞吐氣息。
　　梁哲恍然覺醒，猛地竄到衣櫃旁，壹把將衣櫃的門合上。
　　衣櫃的鎖落在地上，梁哲想都沒想，彎腰撿起，‘啪’地壹聲，將衣櫃鎖上。
　　“鑰匙……鑰匙？！”
　　梁哲有些驚慌地跑到書架旁，將書架壹下子推開，打開了密室的門。
　　壹個泛黃的鐵盒，裏面有壹把黑色的鑰匙。
　　梁哲深吸了壹口氣，拿著鑰匙的手在發抖。
　　壹個問題忽然躍入腦海：是誰打開的衣櫃？
　　又是用什麽打開的衣櫃？
　　就在此時，手機鈴聲忽然響了，嚇的梁哲渾身壹哆嗦。
　　來電顯示，黎墨。
　　梁哲深吸了壹口氣，接聽了電話，語氣盡可能地沈穩：“餵，黎墨？”
　　“梁哲，有空嗎？”黎墨的聲音細弱，透著壹股疲累。
　　“有空，怎麽，要請我吃飯？”梁哲嘴角上翹，想要緩和下氣氛，但因為情緒緊張，語氣反而透出壹股冰冷的感覺。
　　“我想見妳壹面。”對方似乎沒察覺到梁哲的情緒異樣，依舊淡淡地說道。
　　“在哪？”梁哲壓低聲音問道。
　　“還記得那個工廠嗎？就在那吧……”黎墨的聲音中透出了壹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好。”梁哲輕吸了壹口氣。
　　半小時後。
　　郊區，壹座廢棄的工廠前面，停著壹輛車，壹輛有些老舊的福特汽車。
　　車門開著，車裏沒有人。
　　廢棄工廠那銹跡斑斑的鐵門也半開著。
　　梁哲毫不猶豫地跨步往前，徹底推開鐵門，邁進了工廠。
　　走進工廠的那壹瞬間，梁哲心底竟然有壹絲的緊張和期待，他甚至不知道這情緒代表了什麽。
　　梁哲輕輕吸著工廠中有些發黴的空氣，望著四周那些廢棄的器械，破舊的桌椅，以及成堆的垃圾，眼眶裏忽然有種異樣的物質在滾動，梁哲壹邊擦著眼睛，壹邊喃喃自語：好大的風沙。
　　這裏，曾經是對譚維催眠治療的主要戰場。
　　想不到，在現實中，他也能親自體驗到，這種奇妙到近乎詭異的感覺，不言而喻。
　　壹路往前，有壹個拐角。
　　拐角的盡頭，有壹座房間。
　　跟譚維的夢境中，壹模壹樣。
　　梁哲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他盯著面前的房門，右手停在半空，張著嘴，呼吸竟然不受控制地變得急促了起來。
　　“吱呀。”
　　壹聲輕響，房門被梁哲推開。
　　屋裏的床上，坐著壹個人，這個人緩緩擡起了頭，嘴角掛著壹抹善意的微笑。
　　這個人的臉色有些發青，雙眼的眼角中依舊掛滿血絲，但他的表情，卻是淡然的。
　　這個人，就是黎墨。
　　“梁哲，妳來了。”黎墨微微站起了身子，示意梁哲坐下。
　　“怎麽想起來，到這地方？”梁哲坐了下去，手掌在床上撫摸著，奇妙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妳沒感覺很神奇嗎？”黎墨也撫摸著床，臉上掛著笑。
　　“還好，我只是覺得，再神奇的東西，也會有解釋的辦法，不管是科學，還是心理學。”梁哲盯著自己的朋友，這個曾經在夢裏救了自己壹命的人。
　　“那妳怎麽解釋譚……咳咳……譚維的夢？”黎墨盯著梁哲。
　　四目相對，兩雙眼睛都像是在探索對方心底的秘密，但又像是相互在詢問。
　　良久過後。
　　梁哲忽然站起了身子，走到衣架旁，撫摸著衣架：“這件事，跟別人說，會有人信嗎？”
　　黎墨：“不會。”
　　梁哲：“那妳現在信嗎？”
　　黎墨：“信。”
　　梁哲：“那我們何必解釋，解釋了給誰聽，難道就為了給自己壹個答案？”
　　黎墨沈默了壹會，忽然低下頭去：“我明白了。”
　　“叮鈴鈴……”
　　梁哲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來電顯示，譚維。
　　梁哲和黎墨對視了壹眼，接聽了電話。
　　“梁醫生，我想跟妳說件事……”
　　“嗯，妳說。”
　　“我風衣的紐扣不見了，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第壹次治療的時候，掉在診療室裏的，如果妳撿到了，麻煩還給我，這風衣款式很特別，別的地方找不到匹配的紐扣……”
　　“黑色風衣的紐扣……？”
　　“對，妳見過嗎？”
　　“見過……不過我不知道把它放哪了。”
　　“沒事，過幾天，我還會去找妳的。”
　　“妳確定妳還需要後續的輔助治療？”
　　“不，我有壹件比治療更重要的事要跟妳說，我相信會是壹個驚喜，妳先別問，因為問了我也不會說的。”
　　梁哲壹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梁哲望了壹眼黎墨，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說道：“我朋友黎墨在我旁邊，妳有沒有什麽話要跟他說的？”
　　“黎墨？哦，好的……”
　　梁哲將手機遞到了黎墨手中，兩個人的眼睛始終緊盯著對方。
　　黎墨將手機放在了耳邊。
　　黎墨的嘴巴張開了，瞳孔緊縮了起來。
　　黎墨的眉頭輕輕皺起，然後又舒展開，最後揚了起來。
　　黎墨將手機還給梁哲。
　　梁哲：“掛了？”
　　黎墨：“掛了。”
　　梁哲：“他跟妳說了什麽？”
　　黎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說對不起啥的……沒啥特別的……倒是妳，那黑色紐扣是啥東西？”
　　梁哲扭過頭去，假裝沒看到黎墨的表情，他知道黎墨在撒謊，但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撒謊，難道他還有什麽事瞞著自己？
　　梁哲望著空蕩蕩的衣架，說道：“她風衣的紐扣，掉在診療室了。”
　　黎墨望了壹眼衣架，若有所思，他忽然站起了身子：“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
　　梁哲忽然笑道：“真的不請我吃飯？”
　　黎墨走出房門，點上壹顆煙，轉過頭道：“我女兒要放學了，要去接她，改天吧，改天請妳吃，咱們痛痛快快喝壹場。”
　　梁哲：“好，我們改天喝個痛快。”
　　梁哲也走了出去，將房門關上，和黎墨並肩而行，往工廠大門走去。
　　黎墨發動了汽車，朝著梁哲擺了擺手，瞇起眼睛，大聲叫道：“改天，我約妳。”
　　梁哲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風很大，沙塵飛揚。
　　壹個白色物體不知從何處飛來，隨風飄揚，落到了梁哲的腳邊。
　　梁哲彎腰撿起，忽然皺緊了眉頭。
　　這是壹塊手帕，壹塊純白色的手帕。
　　手帕的中間繪著兩條上下交錯首尾相接的錦魚，錦魚的下面繡著壹行歪歪曲曲的小字：爸爸生日快樂。
　　梁哲將手帕反過來，手帕背面上的字讓梁哲吃了壹驚，那是壹個大大的血紅的X，這個X好像不是繡上去的，而是用手寫上去的。
　　血紅X的下面有壹行數字，梁哲定睛望去，看了好壹會之後，也只能勉強看清前面幾個數字：827354，後面還有幾個數字實在是太模糊，完全看不清。
　　梁哲倒吸了壹口涼氣，這個手帕他見過，是黎墨的女兒送給黎墨的。
　　梁哲擡起頭，望向來時的路，老舊的福特汽車由近及遠，由大及小，逐漸化為壹個跳躍著的模糊黑點，最終消失在了崎嶇的小路上。
　　梁哲最後望了壹眼銹跡斑斑的鐵門，將手帕塞進兜裏，發動了汽車。


第二卷 我沒有女朋友
　　我們生命的過程，就是做自己，成為自己的過程。
　　——卡爾·羅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