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照片

　　思緒回到現在，我已經完全被他的故事吸引過去，只覺得自己就在古墓裏，懷裏就是文錦的溫香暖玉。三叔咳嗽了壹聲，我壹楞，突然發現自己抱著個枕頭，心中大窘，心說怎麽可以對三叔的女人產生幻想，忙臉通紅地問：“妳怎麽不說了，最後怎麽樣了？”
　　三叔苦笑壹聲：“沒有什麽可說的了，故事到這裏已經結束了，我到現在還想不明白，我睡著的這段時間裏，古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嘴唇顫抖著，“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那耳室裏，只剩下了我壹個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到哪裏去了。我以為他們趁我不在跑到主墓室裏去了，心裏很火，因為文錦壹向很聽我的話，這次卻和他們壹起胡鬧，我就想追過去。”
　　他掏出壹支煙含在嘴巴裏，臉色有點難看：“這個時候，我看到那墻上的門，竟然不見了！我轉頭壹看，馬上就發現，這裏並不是我睡著的時候待的耳室，而是另壹個陌生的地方，在我身後，竟然放著壹只金絲楠木棺。”
　　我笑道：“以三叔您老人家的魄力，肯定是毫不猶豫，直接把這棺材板給掀了，把裏面的好東西全部都倒出來。”
　　三叔罵了壹聲：“屁，我告訴妳，我那個時候嚇得屁滾尿流，棺材我是見多了，但是那只棺材裏不停地有水冒出來，壹撥壹撥的，他娘的好像有東西在裏面洗澡，我想起那李四地說的海鬼墓，妳知道粽子我不怕，但是海鬼還是頭壹糟，嚇得我幾乎要尿褲子，我又擔心著文錦，大喊了幾聲，沒人應我，這個時候那棺材板就突然翻了壹下。”
　　三叔說到這裏表情很古怪，他接著說：“我那時候想也沒想，看那頭盔還在手上，直接壹套就跳到那泉眼裏去了。然後我就逃出來了。”
　　我壹聽忙說：“不對啊，那房間不是變了嗎？怎麽那泉眼還在？”
　　三叔臉壹綠，結結巴巴說：“在，當然在，就那泉眼在。妳他娘的別打岔！我還沒說完呢，”他定了定神，繼續說，“我也不管什麽海嘯不海嘯了，找到了那個盜洞我就遊了出去，我壹看，老大的太陽掛在天上，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我鉆出水面，瞅見不遠處好幾艘大船，看樣子是來撈我們的，我遊回到船上去，壹問時間，他娘的竟然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妳說我在這墓裏就打了壹會盹，怎麽就過了壹天了呢？”
　　我盯著三叔看，太假太假，最後他肯定還碰到什麽決定性的事情，不知道他為什麽不肯告訴我，這老家夥最後到底在那墓裏幹了什麽？他媽的，又不能逼他，看他說話閃閃縮縮的樣子，搞得我又心癢癢。
　　我看他不說話了，心裏很擔心文錦，問他：“其他人了？他們都沒出來嗎？”
　　三叔懊惱地拍了壹下大腿，“我上了船，不知道為什麽沒說幾句就暈了過去，後來送到海南的醫院，昏迷了整整壹個星期，等我想回去找他們的時候，我已經找不到那個當初帶我們去那個地方的船老大了，在海上，如果妳不知道那個地方確切的坐標，妳根本找不到，海面上看起來全是壹樣的。”他停了停，“我後來去問海事管理局，還有他們的研究所，發現這些小青年都失蹤了，文錦也和他們壹起，快二十年了，到現在壹點消息都沒有，我真的是壹點也搞不懂那個墓是怎麽回事，怎麽可能平白無故人就不見了呢？”他用力壹敲桌子，眼圈壹紅，“我他娘的後悔，那個時候逞什麽能啊，如果我不去倒那個海鬥，這壹群人現在說不定連孫子都有了！還有文錦，我真是對不起她。”
　　我看三叔壹把鼻涕壹把淚，從沒見過他這樣，也不知道怎麽辦好，他拿起那條蛇眉銅魚，說：“我最後想了很久，想為什麽只有我能出來，其他人出不來，我和他們唯壹的不同，就是我身上有這個東西。”
　　我看了看那魚，心想：“如果魯殤王也倒過海鬥，他手上也有這麽壹條蛇眉銅魚，是不是可以說魯王宮和海裏的那個沈船墓有關系呢？”可是壹想，不對啊，兩個墓差了這麽長時間，壹個是戰國，壹個是明初，打死都搭不上關系。這之間的奧秘，我怎麽想也沒有頭緒。
　　三叔說完這些後，思緒有點混亂，他躺了壹下，我想他剛剛又經歷了壹次痛苦的回憶，應該讓他平靜壹下，沒想到他突然坐了起來，轉過頭，對我說：“大侄子，我剛才突然想起壹件事情。”
　　我看他臉色發白，心說妳又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來了，他撓撓頭，說：“壹起和我進海鬥的那幾個小子裏，有壹個人，好像長得和那悶聲不響的小哥很像！”
　　我壹聽，頭皮麻了壹下，說：“妳不會記錯吧，他那個時候肯定還只有丁點大！”
　　三叔仔細地回憶，眉頭越皺越緊，最後說：“時間這麽長了，我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是我還有那個時候的合照，是我們出海前拍的，我讓家裏給我掃描過來就行了。”
　　說的不如做的快，三叔壹個電話吩咐下去，五分鐘後，壹封E-mail就發到，三叔剛打開，我就渾身壹涼，照片是黑白的，他們十個人，前面是蹲著，第二排是站著，我看到蹲在第壹排中間的就是年輕時候的三叔，而他後面站的，赫然就是那個悶油瓶子！
　　我壹身的白毛汗，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又看了壹遍，果然是他，那眼神，那表情完全壹樣，頓時手都有點發抖，三叔看了看我，十分的疑惑，他壹句話卡在喉嚨裏卡了半天，終於問了出來：“為……什……什麽他二十年來壹點都沒老？”他剛說完這句話，突然好像醒悟的樣子，大叫，“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看他好像瘋了壹樣，壹時間不知所措，只見他拿起他的行李就往外走，我想拉他，卻被他壹把甩開，回頭說：“妳在這裏守著潘子，我要馬上再去壹次西沙！”說著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