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蘇杭的心情很差，臉色很難看。
也難怪。
如果壹個男人，在感覺正好即將高潮時突然被身下的人吐了壹身，那實在是很掃興很打擊的壹件事，心態差點兒的，簡直以後上床都會有陰影。
但偏偏又還發作不出來，因為吐的那個人壹吐完就直接暈過去了，人事不省——
這種狀況下妳說蘇杭還能罵什麽？趕緊地召醫生吧！
召來的醫生叫老常，當然這個稱呼不是人人都能叫的。人家好歹也算是大醫院有名的主任醫生，關系沒到位，還是恭恭敬敬地稱他為常主任的好。
趁著老常給張寧檢查的空檔，蘇杭煩燥地抽著煙。他想這已經是張寧第二次在他面前暈過去了！壹個男人怎麽能嬌弱到這種地步，以前看他身體也沒這麽差呀，現在卻象個瓷人兒似的碰不得了！壹碰就又吐又暈，拍瓊瑤戲哪？
壹想到剛才被張寧吐了壹身，蘇杭臉色就發黑。他技術至於這麽差麽？！
不過不滿歸不滿，老常壹出來，他擰熄了煙頭照樣快步迎了上去。
“他怎麽樣？”
老常握著拳頭，尷尬地壹聲幹咳。
“那個，他後面很緊……”
“嗯？”
“所以很容易撕裂。”
“……”
“上次那傷口，又裂開了。”
“……”
“老蘇啊，看樣子妳真的要節制壹段時間。除了生理上的問題，他可能還有壹些心理方面的障礙。妳知道，心理因素的強大有時超乎我們的想象。”
蘇杭不出聲，過了半晌才閉了閉眼睛，問道：“那要多久他才會好？”
“這個就要看他本人的恢復能力了。這種反復創傷……難說。”
送走了老常，蘇杭在臉上用力抹了壹把。
他其實真沒有傷害張寧的意思。哪個男人心裏沒點暴力血腥的念頭？辦事時壹激動，行動間帶上壹點獸性的侵略和攻擊也是難免。而他呢，當然更是怎麽舒服怎麽來，在床上還用得著表現得象個紳士嗎？某些在常人看來比較暴力的行為其實只是為了追求更大的快感和刺激，就象女人，動情到極致的時候不是也會張口咬的嗎？
不過，雖然可以這樣解釋自己的粗暴性行為，但蘇杭也清楚地知道，張寧的心理障礙他是圓不了的。不管怎麽說，張寧畢竟是壹個直男，要直男接受來自同性的性行為確實很難，更何況他們的初體驗還那麽糟糕！
他輕步來到床邊，張寧沈沈睡著，臉色雪白。蘇杭低頭看了他很久，壹只手留戀似地輕輕在他臉上摸過……
又是燈紅酒綠的壹個夜。地點是在城裏有名的壹家會所，妙蘭。
妙蘭裝潢美、檔次高，酒好人靚，不是會員還進不來。所以蘇杭那壹幫子好友總是選在這裏聚會，隔三岔五就有人作個東攢個局兒，熱鬧壹番。
李衛東壹進門就看到了沙發上的蘇杭，兩個水靈靈的MB依偎在他懷裏，那叫壹個柔情似水！
“哎喲餵！我眼花了吧？蘇總您又開葷了？您那小情兒呢？這麽快就熱過頭啦？”
蘇杭瞅他壹眼，臉色發黑。
旁邊有人說了，“東子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們老蘇正郁悶著呢。”
“咋啦？”李衛東壹聽來了精神，掀開壹個MB，挨著蘇杭親熱地坐下。“來，跟弟弟說說，有啥大不了的。”
蘇杭微微壹哂，旁人悶笑著開口了：“性生活……不和諧……”
“毛！”李衛東不信。現在這年頭，還有這種不和諧麽？
“老蘇那個，太大了，人小情兒，又太緊了……”話沒說完，包廂裏已經笑成壹片。那些小姐少爺也捂著嘴樂，有那麽壹兩個，還邊笑邊大膽地去瞟蘇杭腿間。
李衛東也很正經地看了看，引得蘇杭罵道：“看毛啊？！”
李衛東不跟他計較，正色道：“那真是個問題啊。咋辦？……切切？”
“切妳Ma!”
大家放聲大笑。笑完了，李衛東按著肚皮道：“哥哥哎，您這樣的人物，怎麽鉆這種牛角尖。換壹個好點的容器不就好了？”
‘容器’這個說法又換來壹輪笑聲，李衛東越發貧個沒完，拉了旁邊壹個MB在他屁股上壹拍：“我看這ALEX就不錯！聽聽這名就知道身強體健，絕對有口絕世好肛！要不，今晚您試試？”
那MB作不依不饒狀地揪了李衛東壹把，繼而粉面含春拋給蘇杭壹個媚眼。蘇杭接到了，卻是壹點反應都沒有，意興闌珊地嘆道：“不想換。”
眼前這個怎麽能跟張寧比。張寧那是他費了好大心思才硬搶來的，現在都還沒完全得手呢。這個？給錢就能上，要他笑就笑，要他哭就哭，有什麽意思。
李衛東眨巴眨巴眼睛，估摸著蘇杭可能是對那小情兒有點動真感情了，所以才舍不得放手。就想了想，說：“那也容易呀。不就是他那兒緊了點嘛，您給松松！那什麽？哦，對了，”他打壹個響指：“擴張！”
要說李衛東出的這主意夠絕也夠損的，他的意見就是：這城裏頭的情趣用品多了，琳瑯滿目，啥玩意兒都有！也甭來什麽稀奇古怪的，就他媽選定按摩棒！尺寸從小到大、從細到粗，每天叫他含著睡覺，循序漸進來段時間，還不信不能把它開拓成功了？
別說，蘇杭壹聽，還真的就動心了。
他覺得哎，是個招兒啊。男人把性本就看得比天都還大，而對他來說，他是多麽希望能和張寧痛痛快快毫不顧忌地來壹場啊。要是能做得張寧食髓知味……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有點不放心：“會不會傷身？他那兒可再經不起傷了。”
“傷個屁身啊。”李衛東下巴往那壹幹MB身上壹掄，“妳問問他們，哪個沒被按摩棒伺候過。”
面對蘇杭確認的眼神，MB們面面相覷，好壹會兒才有壹個人大著膽子吞吞吐吐道：“做好潤滑的話……還有，別太深了……”深了若進入直腸，那也夠懸的，不過這幫子人差不多都是太子黨，哪個沒點來頭，就算弄出人命，只怕也沒什麽。
這李衛東，絕對是個壞得頭頂長瘡腳板流膿的主兒，對這種歪門邪道精通著呢，沒多久就把蘇杭要的東西拿個小箱子裝著送過來了。
因蘇杭分身本身就算是個兇器，根本不需要用其他道具助興，所以他對這些不熟。東西拿到手他打開來看了壹下，純粹好奇，也是不放心，想再確定確定。
只見大紅色墊子上壹溜兒排開十幾根仿生陽具，長短粗細不壹。在座的都邊壞笑著邊過來看熱鬧，看大家都挺感興趣的，李衛東就索性吹噓起來。
“說實話這淫具我見多了，質量這麽好的真不多。瞅瞅，完全照仿生學原理造的！功能齊全經久耐用，值得收藏啊。”
要不要給張寧用呢？蘇杭想了又想。
以他對張寧的了解他也知道，張寧這孩子雖然是個委曲求全的，但若真的把他逼急了，那他也會不惜玉碎。這仿生陽／具……好自然是好，但目的實在是太過明確，要是真的就這麽拿到他面前去，那不是明擺著刺激人嗎？
所以考慮再三，蘇杭沒要那玩意兒，他決定走壹條曲折點的路線。
蘇杭先去訂了壹批玉棒。不用說質量是上乘的軟玉，形狀方面也要含蓄得多，圓溜溜的，細的如筷，粗的如並指。
然後他又托人找了壹張據說是專門滋養後蕊的中藥方子，先拿給老常過目。老常頭痛地說：“我是外科呀，妳叫我看這種古方兒？”
“妳看不懂，就叫妳們院裏的中醫專家看壹下。”雖然他家裏類似的中醫專家也有，但總不能把這方子給他們看吧，人家壹看不就知道是養什麽的了麽。
老常無奈，只得照做。沒過壹天把方子交回來了，“人家說，裏面有壹兩種藥可不好找，不過估計以妳的能耐，可能也不是很難。”
蘇杭只關心壹點：“方子沒問題吧？”
“沒。說開得很有水平。”
“那就好。”蘇杭把那裝玉棒的盒子提上桌來，連著方子壹同推到他面前，“就由妳交給他吧。”
“餵！”老常抗議。
“妳是醫生嘛，這方面，當然比我更有公信力。”
“……”
有蘇杭這種人盡其用的損友，常主任覺得真是遇人不淑。
過了兩天，再去給張寧作檢查時老常就硬著頭皮把那兩樣東西給帶上了。果然，壹說明其用處，張寧就楞神兒了，半晌沒言語。
老常覺得造孽呀。人家好好壹個直男，都不是圈子裏的人，硬給拉到這條道上來。而自己呢，好象也好不到哪兒去，不也正在巧舌如簧助紂為虐嗎。
“……這個，妳知道啊，那兒本來就不是用來做那種事的，現在受傷了更得好好調理。妳就每天用藥把玉棒泡了，然後塞進去……噯，不用不好意思。就跟那女的用衛生棉條，內置型的，原理壹樣。”
他不提這個還好，壹提，張寧臉色陣白陣紅，更是好看。
他臉皮薄。那裏受了傷，本來就夠難堪的了，而這種治療方式，更讓人覺得有些接受不了。老常也看出來了，索性就往嚴重裏說：“妳真別輕忽這事，以後老了不定要出些什麽後遺癥呢，現在趁年輕，蘇杭也拿得出來錢，趕緊護養著，沒壞處。”
張寧被他說得心思有些松動了。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他再賭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來賭氣。萬壹日後真的攤上些什麽難言的毛病，那不是虧大了嗎。
可是，雖然動搖了，但眼光往那壹幹玉棒上壹瞅，又忍不住猶豫：“問題是……是不是太粗了？”
老常跟著他視線落下去，立刻暗罵壹聲混蛋。
那是最大號的壹個尺寸，粗細如同五指並列，哪個正常狀態下的Ｐ眼能塞進這麽粗的東西！
咽了口口水，老常強笑：“這個不算什麽……總之，要讓內嬖充分吸收藥性……”
出來的時候老常覺得跟病人家屬談判都沒這麽累。偏偏蘇杭還迎上來問：“怎麽樣？他答應用了嗎？”
老常很沒給他好臉色。
“妳說呢？誰敢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
蘇杭微松壹口氣。他就知道，只有以愛護身體為前提，張寧才有可能肯塞那種東西。
“老蘇啊，妳叫我怎麽說妳——”
常主任很想語重心長地跟他講講大道理。雖然看不出來他對臥室裏那青年的感情到了什麽程度，不過蘇杭肯這麽曲折這麽下工夫，可見也是有用過心。那為什麽就不能以平等尊重為前提——
壹想到這兒，老常就卡殼了。
廢話呀。
蘇杭這種金錢和特權都到了壹定程度的男人，叫他不要恣意妄為絕不是壹件容易的事。喜歡或許是真喜歡，但再喜歡的，也不介意先傷害，總有那麽壹點玩玩具的心態在裏頭。對蘇杭來說，尊重壹個人，遠比控制壹個人還要難吧。
想到這兒老常嘆了口氣，“妳好自為之。”想了想，又補充壹句：“別把人家逼得太狠了。”
送走了他，蘇杭關上門，輕輕把臥室門推開壹線，去看張寧動靜。
張寧正壹動不動地站在落地窗前，怔怔望著外面。此刻天色將黑未黑，附近高樓很多層人家的燈都還沒亮。那些壹層層的窗戶猶如壹個個小黑洞，暗黑如他心境，而那些亮了燈的，卻又讓他更生淒惶。
樓下車如流水，充分顯示了壹個國際大都市的繁華壹面。張寧想起就在幾個月以前他還對這城市有著極大的憧憬，可是為什麽，他現在卻只剩下蒼涼和迷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