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龜甲

　　逸王，英王，信王，端王？
　　任何壹個皇子都是舉足輕重的，壹旦折損了哪壹個都是莫大的損失。
　　法空懶得多管這個，還是讓皇帝頭疼去吧。
　　外面傳來圓燈的聲音：“住持，外面有壹位孫姑娘求見。”
　　“請她進來。”法空道。
　　他心眼已經看到是孫碧芫正在外面。
　　孫碧芫壹襲碧綠羅衫，映得肌膚白皙。
　　她正擡頭盯著額匾看，明媚的大眼閃爍，迷離動人。
　　圓燈到了門口，引她進入大門內。
　　孫碧芫忽然停住，看向正站在放生池邊的傅清河。
　　傅清河呆呆站在放生池邊，低頭盯著烏龜看，壹如從前的模樣，並沒因踏入大宗師而改變。
　　同樣是在放生池邊發呆，狀態卻截然不同。
　　他總覺得這些烏龜身上蘊含著無窮的妙理，盯著烏龜看的時候，心神寧靜無波，恍恍惚惚，陷入壹種奇妙的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他對身體的感應敏銳異常，細致入微，甚至對自己的心靈也是壹樣的明徹。
　　醺醺然，陶陶然。
　　他很沈醉於這種奇妙狀態，無法自拔。
　　他從來也沒顧過別人的看法，此時踏入大宗師，自信十足，更是不在意。
　　圓燈微笑道：“孫姑娘，這是住持的侍從，傅清河。”
　　“侍從？”孫碧芫輕輕點頭：“聽說了。”
　　她明媚的大眼睛流轉，上上下下看了兩遍傅清河。
　　這便是那個天海劍派的斬情劍高手傅清河。
　　清俊秀雅，實在不像是壹個無情之人，不像是壹柄沒有感情的殺人寶劍。
　　她惋惜的搖搖頭，隨著圓燈繼續往裏走，來到了法空的小院裏。
　　法空起身，微笑合什。
　　孫碧芫合什笑道：“恭喜大師了。”
　　法空眉頭微挑。
　　孫碧芫合什感謝道：“大乾的命運終於被大師所改變，逆天改命是厲害，逆改國運，更是厲害，大師的手段當真驚人。”
　　法空笑道：“看來欽天監知道大乾的命運？”
　　“盛極而衰，不外如是。”孫碧芫道：“古往今來歷朝歷代皆如此，有的遇外敵，有的自身衰敗，我們大乾是遇外敵，難免衰落。”
　　法空道：“欽天監可看錯了，此事不是我的手筆。”
　　這壹點自己是不如欽天監的。
　　自己只能看到三年，看不到三年之後的事。
　　欽天監卻能看到數十年。
　　當然，他們很可能只看其大略，而沒辦法像自己壹般看到個人的命運。
　　自己的天眼通是得之精微，失之大略。
　　欽天監恰恰相反。
　　“不是大師的手筆？”
　　“我只是壹介和尚，哪有這般手筆，也沒這般本事。”法空搖頭笑道：“另有其人。”
　　孫碧芫若有所思，沈吟道：“難道是信王爺？”
　　法空笑道：“孫姑娘來，就是為了確定是哪壹位所為吧？”
　　孫碧芫搖頭道：“天下間最大的變數便是大師妳，沒有妳這個變數，大乾的命運便已經無法更改。”
　　“愧不敢當。”法空搖頭。
　　這話沒錯，自己確實是最大的變量，或者可能是因為自己有天眼通，或者是因為自己穿越而來，原本應該已經死去。
　　孫碧芫道：“這壹次過來，是代監主過來道謝的。”
　　法空笑道：“我也是大乾子民，豈能任由大乾沈沒，監主何必客氣。”
　　孫碧芫搖頭道：“大師妳身為神僧，即使大乾沒了，照樣是風生水起，所以其實不必趟這渾水的。”
　　她從懷裏掏出壹塊灰褐色的東西，巴掌大小，似是木頭又似是石頭：“這是靈龜甲，向來是監主的珍藏，特贈與大師，感謝大師對大乾的貢獻。”
　　法空眉頭微挑。
　　這話頗為耐人尋味。
　　自己為大乾做了貢獻，為何要欽天監的監主贈物以謝，這意味著欽天監把他們自己當成大乾之主？
　　“大師？”
　　“好，那就多謝了。”法空笑道：“我拿了這個，不會有什麽麻煩吧？”
　　孫碧芫道：“大師多慮啦，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不會多說什麽。”
　　法空笑道：“那便好，皇上如果多心，以為我投靠了妳們欽天監，那就麻煩無窮。”
　　“皇上想必是不會相信的。”孫碧芫嫣然笑道：“大師自己壹身神通，何必投靠別人。”
　　法空道：“這靈龜甲有何妙用？”
　　“靈龜甲妙用無窮。”孫碧芫道：“尤其是對大師這種通曉天眼通的人來說，更是如此，但到底怎麽用，我卻不知道。”
　　法空右手握靈龜甲，運起天眼通，看向這靈龜甲。
　　但見這靈龜甲竟然開始變化，幻為了壹面鏡子，裏面清晰呈現出莫名的景像。
　　法空心思微動。
　　他在上面看到了自己。
　　自己站在壹座山巔的石頭上，對面是李鶯，兩人正持劍而對，神情冰冷。
　　法空擡頭看向孫碧芫。
　　孫碧芫卻什麽也看不到，靈龜甲還只是壹塊靈龜甲，只能看到法空低了低頭，然後又看過來，雙眼深邃如海。
　　她嫣然笑道：“大師可有什麽體悟？”
　　法空緩緩點頭：“確實是寶物！”
　　“欽天監裏壹共有兩塊靈甲。”孫碧芫道：“監主壹直把玩，須臾不舍得放手，現在給了大師妳壹塊。”
　　“這個情，貧僧承了。”法空道：“替我給監主道壹聲謝吧。”
　　“那便告辭。”孫碧芫合什壹禮。
　　這靈龜甲乃是上古所傳，代代留在欽天監，如今終於還是被送出去壹塊。
　　從這壹方面說，監主是敗家子。
　　這必是然監主深思熟慮的決定，誰都知道這麽做的壓力，會淪為欽天監的罪人，不知會惹來後代多少年嘲笑與不滿。
　　壹塊靈龜甲換來壹聲謝，不知道監主到底是占了便宜還是吃了大虧。
　　法空合什壹禮，孫碧芫轉身輕盈而去。
　　法空低頭把玩這靈龜甲。
　　龜殼看著坑坑窪窪，摸上去卻光滑如玉，隱隱有壹絲冰涼感覺。
　　自己在施展天眼通的時候，最大的局限便是自己看不到自己，只能看到別人。
　　即使從鏡子裏也看不到自己。
　　只能壹直盯著周圍的人看來看去，從而推斷自己的吉兇。
　　現在有了這靈龜甲，便徹底解決了這個局限。
　　自己能看到自己，心裏便踏實了太多。
　　只是剛才看到的那壹幕卻是三年後的情形，到底是什麽情形？
　　可惜這靈龜甲不能助自己延長時間，不能看到三年之外，還是只能看到三年之內的情形。
　　他想到這裏，再次凝神運足天眼通看過去。
　　……
　　山峰之上，法空與李鶯拔劍相對而立，神情冷肅。
　　凝立半晌，兩人緩緩出劍。
　　兩道霹靂般電光瞬間撞在壹起。
　　“叮……”兩人各自飛退，在空中駐足，虛空如平地，穩穩站著。
　　“大師，我們終究要走到這壹步嗎？”
　　“世事無奈，造化弄人，且讓我們分出生死吧。”
　　“那大師，我會施展全力，不再客氣。”
　　“請罷。”
　　……
　　眼前忽然壹黑。
　　法空皺眉。
　　竟然再看不到下面的了，好像電腦黑屏壹般。
　　他深吸壹口氣，按捺住強烈的好奇，把靈龜甲放回到時輪塔裏。
　　不管怎樣，得到這他寶物，確實是大賺。
　　他想了想又掏出來，凝運天眼通，再次看過去。
　　這壹次，他看到了自己與譚秋寒。
　　……
　　譚秋寒站在壹座山石上，正是南天門前的那塊石頭。
　　法空紫金袈裟飄飄，正站在他對面。
　　譚秋寒壹襲黃袍，面如冠玉，雙眼炯炯，整個人的氣質又冷又傲，與傅清河的冷冽與淡漠不同，是壹種冷傲。
　　他緩緩拔出劍來，沈聲道：“法空大師，我其實是很佩服妳的。”
　　法空微笑道：“但是沒用，還是要殺死我，是不是？”
　　“不錯。”譚秋寒嘆息道：“妳不該與我們天海劍派做對的。”
　　“妳們天海劍派唯我獨尊，天下無敵？”法空笑道：“容不得別人違逆？”
　　譚秋寒搖頭：“法空大師妳最致命的地方便是對我們天海劍派缺乏該有的尊重。”
　　法空道：“天海劍派如今實力雄厚，天下獨尊，無人能及，所以也要獲得相應的敬重，是不是？”
　　“看來大師妳是明白的。”譚秋寒嘆息道：“既然明白，為何還要觸犯呢？逆天下之大勢而行，縱使大師妳是神僧，也要粉身碎骨的。”
　　法空道：“妳們天海劍派真有這能耐讓我粉身碎骨？”
　　他搖搖頭：“難道妳們天海劍派還有比妳更強的劍客？我覺得沒有了。”
　　“實話告訴大師妳。”譚秋寒緩緩道：“敝派還有妳無法想象的劍客存在！”
　　他面露尊敬之色，沈聲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大師妳雖然是神僧，可眼界畢竟僅僅束縛在大乾境內，沒有看看海外，……其實大雲與大永也是壹樣的，海外那壹邊廣闊天地，才是真正值得註意的。”
　　法空眉頭微挑：“難道海外還有大宗師之上的傳承？”
　　“妳怎知沒有呢？”譚秋寒淡淡微笑。
　　法空若有所思。
　　“這麽說，要恭喜妳們天海劍派了。”
　　“大師妳現在改轅易轍還來得及。”譚秋寒殷切的看向法空：“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法空搖頭：“還是算了，我是金剛寺弟子，不可能投靠妳們天海劍派了。”
　　“唉——！”譚秋寒嘆壹口氣，長劍忽然幻出壹片寒光，瞬間籠罩向法空。
　　法空壹劍刺出。
　　“叮……”譚秋寒長劍折斷。
　　劍尖搭上譚秋寒的喉嚨。
　　法空淡淡看著他：“譚先生，請離開神京吧。”
　　“……好！”譚秋寒把斷劍壹擲，劍柄沒入他腳下石頭裏，緩緩道：“從今之後，我不再踏入神京壹步。”
　　法空還劍歸鞘。
　　……
　　法空看到這裏，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沒想到如此簡單便勝過譚秋寒，自己的血靈劍確實威力驚人，尤其是通過兩儀境的力量催發出來，更是無堅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