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威逼

　　法空壹邊喝著酒，壹邊聽他們熱火朝天的討論。
　　陸朝陽對法空原本是有戒心的，現在反而沒了原本的戒心。
　　先前是不知道他們所求為何，只覺得沒那麽簡單的幫忙，現在知道所求為何，也就放下心。
　　林飛揚發現陸朝陽對廚藝也很精通，大是興奮。
　　他周圍的人中，能跟他交流廚藝的只有徐青蘿。
　　徐青蘿的廚藝還稚嫩，只相當於徒弟而已。
　　與平輩、水平差不多之人的討論，他覺得更暢快，如飲美酒壹般。
　　陸朝陽發現林飛揚的廚藝如此厲害，而且見識廣博，也極為贊嘆，佩服不已。
　　他覺得喜歡廚藝、精研廚藝之人都不會太壞，都是熱愛生活，會享受美食之妙。
　　他平時討論廚藝也只跟幾個師兄弟，幾十年在壹起，熟得已經沒什麽話說。
　　林飛揚不同。
　　喜新厭舊是人的本性。
　　法空壹壺酒喝完，兩人還說個不停。
　　兩人從這道菜到另壹道菜再到下壹道菜，壹道菜壹道菜的討論，看這架式，沒有完結的意思。
　　法空也沒打擾，只是招手讓小二再上壹壺酒，繼續慢慢品嘗，這裏的酒還是不錯的。
　　他們精擅毒術，釀酒對他們而言反而是小道，掌握精髓輕而易舉。
　　入口清冽，入口之後卻醇厚綿綿，堪為上品。
　　第二壺酒喝完，法空看他們還沒有聊夠的意思，反而越說越興奮。
　　於是搖頭笑笑，對陸朝陽道：“我就先告辭壹步，妳們繼續說吧。”
　　他合什壹禮，壹閃消失無蹤。
　　陸朝陽怔了怔。
　　林飛揚不在意的看壹眼，繼續說道：“我們繼續說這道粉蒸鹿肉糕……”
　　“好厲害的輕功。”陸朝陽道：“果然不愧是神僧。”
　　林飛揚擺擺手：“這不是輕功，是神足通，瞬息千裏，住持這會兒可能回去，也可能去了大雪山，也可能在天京，也可能在雲京。”
　　“神足通？”陸朝陽半信半疑。
　　林飛揚道：“繼續說這道菜……”
　　“慢著慢著，菜不急著說，反正我們往後的日子多的很，不急在壹時，真是神通？”
　　“這有什麽真的假的？”林飛揚失笑：“妳們不是見識過住持的天眼通了嗎？”
　　“……難道法空神僧還有別的神通？”
　　林飛揚搖頭道：“妳不會以為住持只有壹種神通吧？”
　　“都有什麽神通？”
　　林飛揚看了看他。
　　陸朝陽笑道：“林兄弟，妳還擔心我害神僧不成？”
　　林飛揚笑呵呵的搖頭：“妳不會以為，真是張易山他們能滅得掉外谷吧？”
　　“我們已然知曉，背後必有法空神僧的幫助。”
　　“外谷想方設法的隱藏，秘而不宣，別說我們大乾，大永都幾乎沒人知道。”
　　“正是。”陸朝陽緩緩點頭。
　　別說大乾不知道，便是他們內谷也不知道外谷如今的位置，隱秘之極。
　　所謂心虛便是如此了。
　　外谷行事太過極端，有傷天和，肯定擔心有人摸上門去報復，結果還是沒能逃過這壹劫。
　　“他逃得掉世人的眼睛，卻逃不出住持的天眼。”林飛揚傲然壹笑：“天眼壹照，無所遁形。”
　　“天眼通……”陸朝陽臉色陰沈。
　　林飛揚道：“外谷逃不出住持的目光，妳們內谷就能逃得出去？”
　　陸朝陽扭頭看壹眼四周。
　　林飛揚不說還好，這麽壹說，他總感覺有壹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林飛揚笑道：“放心吧，住持沒那麽閑，施展神通是需要代價的，天眼通是要消耗壽元，所以不會輕用。”
　　“那還好。”陸朝陽松壹口氣。
　　林飛揚道：“外谷倒行逆施，數次來神京下毒，要散播瘟疫，簡直是喪心病狂，天理不容，徹底把住持激怒，……住持這才下狠心用了天眼通，助朝廷滅了他們。”
　　陸朝陽搖搖頭。
　　林飛揚道：“妳們要住持施展神通幫忙，當然也要付出代價，是不是？”
　　陸朝陽緩緩點頭，隨即笑道：“我們不必神僧幫忙的。”
　　“真的不用？”林飛揚撇撇嘴：“妳們那個雲京的同門，不用住持幫忙？”
　　“……”陸朝陽頓時壹滯。
　　林飛揚道：“住持這般有神通的，別人想讓住持幫忙，即使付出偌大的代價，住持還未必會幫忙，妳們卻拒之門外，真是……”
　　他壹臉不理解神色。
　　陸朝陽笑笑。
　　內谷實在是不想摻合進其他事情裏，只想安安份份，守著傳承，冷眼觀世間變幻，滄海桑田。
　　壹旦把消息傳給法空，很可能會惹火燒身，風險太大，所以壹聽便拒絕。
　　此時聽林飛揚的這壹番話，他卻有些動搖。
　　“天眼通，宿命通，神足通，反正這三通是肯定有的，”林飛揚道：“其他的沒見住持用，想必暫時還沒全通。”
　　他知道其實法空五通俱通，還有他心通與天耳通，只是他心通容易犯忌諱，所以不說為好。
　　就像寧真真那般，寧真真是美貌無雙，能看到她便覺得身心愉悅，天地美好。
　　可自己並不想看到她，便是因為她能看破人心，看透自己在想什麽。
　　這種滋味可壹點兒不美好。
　　陸朝陽搖頭道：“林兄，不瞞妳說，這件事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我不是谷主。”
　　“那就讓妳們谷主好好想想吧，別以為自己吃虧，其實妳們是占了大便宜。”林飛揚撇撇嘴道：“消息嘛，說值錢也值錢，說不值錢也不值錢，比起弟子的性命，就看怎麽想啦！”
　　“好，我會細細稟報谷主。”陸朝陽緩緩點頭。
　　林飛揚道：“唉……，說這些俗事，興致都被打斷了，算了，今天先到這裏，我明天如果有時間再過來。”
　　“明天壹定要來，早上或者中午，晚上會有客人，可能要忙壹點兒。”陸朝陽道：“今天是因為神僧來，特意歇業。”
　　“好。”林飛揚抱抱拳，壹閃而去。
　　陸朝陽身形閃動，來到了樓梯口，卻不見林飛揚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
　　“不愧是影子刺客。”站在門口的小二輕聲道：“師伯，他輕功太厲害了。”
　　“嗯，名不虛傳。”陸朝陽頷首。
　　他臉色凝重，既覺得林飛揚的話有理，又有些不甘心。
　　他們守著身在紅塵內，心在紅塵外的理念，不理俗事已經數百年，難道要改變？
　　實在不想改。
　　越是傳承悠久，越是守舊，定勢越強，改變的痛苦越大。
　　好在只是給法空傳點兒消息，沒有別的事，否則，谷主考慮都不會考慮的。
　　現在麽……
　　他想了想，搖搖頭。
　　也猜不到谷主的心思，十有八九也是不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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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飛揚出現在法空跟前，笑呵呵的道：“住持，我說服他了。”
　　法空笑了。
　　林飛揚道：“我看他已經動心啦，住持妳別小瞧我的口才！”
　　法空差點兒笑出聲。
　　林飛揚的口齒是伶俐的，發音清晰，可因為情商低的緣故，句句嗆人，想說服別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兩句話就能挑起別人的逆反之心，逆反心壹起，怎麽可能被他說服。
　　“憑的還是住持妳的神通。”林飛揚得意的道：“連蒙帶嚇，估計已經嚇住他啦。”
　　法空道：“這種事不能急，就像妳做菜壹樣，要小火慢慢的燉，大火容易炒糊了。”
　　“小火慢慢燉，那要等到什麽時候？”
　　“不急在壹時的。”法空搖頭。
　　自己的壽命悠長，不急在壹時半刻，太急容易夾生，往後再怎麽也不能純熟。
　　消息與武功不是壹回事，修煉是恨不得現在就成為天下第壹，而消息是必要，卻不緊急。
　　“行，那我慢慢來。”林飛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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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輪明月高懸。
　　清輝遍灑，照著地上的白霜。
　　這個時候的神京是寒冷的，尤其晚上下霜之後，更是冷上加冷，已經徹底進入了冬天。
　　城南壹座院子裏，壹個中年男子負手踱步。
　　月光照著他俊逸臉龐，他壹邊走壹邊不斷變化著臉色，陰晴不定。
　　片刻後，“啵啵”的輕微敲門聲。
　　他猛的上前拉起院門，進來壹個青年小夥子，身形瘦小，壹臉笑容。
　　“小傑，快進來。”英俊中年壹把將他扯進院子裏。
　　瘦小青年笑呵呵的：“師叔，沒必要這麽急吧？到底什麽事啊？”
　　月光下，他發現師叔宋臨的臉色不太對，便收斂了笑容，低聲道：“師叔有何吩咐？”
　　英俊中年宋臨緩緩道：“小傑，妳對大永很了解，是不是？”
　　“是。”鄒世傑不在意的點點頭：“我畢竟是大永人，尤其對天京更了解，家鄉嘛。”
　　“那妳悄悄去壹趟天京。”
　　“天京？去玉泉樓？”
　　“別去玉泉樓。”宋臨沈聲道：“去壹趟淳王府。”
　　鄒世傑不解的道：“師叔，去淳王府做什麽？……我們跟淳王府素無瓜葛，有瓜葛也是外谷，跟我們沒關系的。”
　　“給淳王府送壹個消息。”宋臨慢慢說道：“就說外谷是金剛寺的外院住持法空所害。”
　　鄒世傑臉色微變，吃驚的看向他。
　　他們都知道法空與陸朝陽的話，也知道法空救了雲京的內谷長老。
　　現在這麽做，明明就是恩將仇報。
　　當然，法空原本也欠著他們的血債，便是外谷。
　　外谷便是法空陰謀暗算，即使不是主謀，也是幫兇，沒有他的神通幫忙，別人找不到外谷所在。
　　可是……
　　宋臨道：“妳覺得我們應該算了，不再替外谷報仇？”
　　“這個……”鄒世傑面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