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血光再現 7000

　　漆黑、混亂。
　　如混沌初生，無序錯亂的原暗奔流湧動，仿佛化作有生命的魔怪，猙獰尖嘯。
　　這是與神魂截然相反的負面、先天氣息的墮化之物，足以吞噬世間、侵蝕無數生靈的真魔之災。
　　“滋滋滋滋滋滋...”
　　詭譎異聲回蕩不休，扭曲輪廓不斷膨脹收縮，展露著足以令先天武者都為之驚懼駭然的駭人氣息！
　　直至，壹聲低吟響起。
　　“——閉嘴。”
　　“滋！”
　　扭曲輪廓倏然壹滯，宛若定格般僵直。
　　旋即，壹股似要碾碎萬物的威壓轟然降臨，真魔猝不及防，當即被碾成了滿地碎渣，極為淒慘地來回蠕顫。
　　唯有壹雙雙布滿血絲的鬼眼連連眨動，似驚似畏地仰視向遠處——
　　漆黑無垠的虛幻之間，依稀可見王座隱現，驚世魔威沈寂蟄伏，仿佛醞釀著浩瀚偉力。
　　王座之上，正有壹位芳華絕艷的黑紗女子婀娜側臥，秀美玉腿交疊微蜷，滿頭墨發如星河散落，真容相貌卻模糊不清，如墜夢幻。
　　擡眼細望，其身姿又似遮天蔽日般巍峨無窮，見之唯有無邊敬畏油然而生。
　　“臭小子。”
　　但這聲小小暗嗔，當即意境全無。
　　“滋滋滋...”
　　真魔小心翼翼地將破碎身軀重新粘合，卻縮成球狀，微微顫抖。
　　九憐側眸微瞥，指尖輕撚，便有滾滾魔威收縮成掌，將這團真魔隔空拎起。
　　虛影雙指似晨星構成，浩瀚無垠，被夾在中間的真魔小球竟如渺小塵埃壹般，微不可見。
　　“小東西。”
　　九憐輕啟朱唇，淡漠出聲：“若不想再被我碾碎百遍，便老實幫寧塵壹把，懂麽？”
　　輕柔話語，此刻卻如震世煌音，撼動身心。
　　哪怕是不存在‘靈智’的真魔，如今也發自本能的升起壹絲戰栗，身軀越縮越小，仿佛毛球。
　　——至於‘寧塵’，它記得。
　　是這個‘恐怖存在’之前壹直念叨的人類雄性，而且還壹邊念，壹邊將它錘成扁狀。
　　真魔不理解，為何惱怒那個雄性、又要它出力幫忙。
　　但，它知道該怎麽做。
　　見真魔乖乖配合，九憐這才壹指頭將其彈出厄刀，再傳音道：“寧塵，我教妳如何暫時使役這頭真魔。”
　　“這也行？！”
　　“當然...勉強可以。”
　　九憐撇了撇嘴：“我只是用點小手段暫且震懾了它，離開厄刀後，它可沒那麽聽話。須得小心真魔反噬。”
　　“...好，只要不用耗費妳的魂力就行。”
　　“別、別多嘴啦，老老實實聽著。”
　　...
　　“呵...呵...呵...”
　　如同混沌般的虛影在黑霧中閃爍，壹張張猩紅妖異的鬼眼流轉眨動。
　　只壹瞬間，香閣頓時被無邊寒意籠罩，門前幾名武宗登時驚得臉色蒼白、瞳孔劇顫。
　　“真、真魔...”
　　“是妳...是妳幹的好事！”
　　楚玉濤驚怒嘶吼。
　　寧塵持刀而立，似笑非笑，而附著在厄刀上的真魔已愈發膨脹，仿佛從刀中徹底現身鉆出，展現著攝人心魄的駭人妖異。
　　這等恐怖場景，就連後方的黑衣老嫗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傳說中的恐怖真魔，如今卻好似受寧塵隨意操控壹般蓄勢待發，將森然敵意對準了那幾名神意門武宗。
　　“現在才知道，未免太遲。”寧塵笑了笑：“妳們盤龍閣眼下已經不打自招，可不會再有人能聽妳們辯解。”
　　白月樓內外如今戰局混亂，數百名武者戰作壹團，殺出真火，這場正魔紛爭哪還能停得下來。
　　楚玉濤死死咬牙，袖中也在暗中催動秘法，想將真魔重新奪回。
　　但無論他如何催動，那團真魔根本無動於衷，甚至還對寧塵此人頗為親近般環身旋繞...
　　這，不可能！
　　楚玉濤臉色難看至極。
　　為了能操控這頭真魔為盤龍閣所用，他們不知花費多少歲月、付出多少心血。這才在其體內打入了壹道印記，可現在這道印記早已不翼而飛，甚至連真魔這等恐怖存在，都如此輕易就聽了寧塵命令？！
　　“幾位難道不出手麽？”
　　寧塵微微壹笑：“既然不動手，就輪到我們出招了。”
　　雖不知九憐對真魔做了什麽，但眼下...的確是壹個強力幫手。
　　旋即，他心念壹動，照著腦中指點，將體內靈氣註入厄刀，向前壹掃。
　　“滋滋滋！”真魔混亂不清的身軀壹抖，猛然探出無數只猙獰鬼手，朝門前撲去！
　　“我來！”
　　楚玉濤率先站出，面目猙獰地運掌迎上。
　　同時體內靈氣狂湧，皆匯掌心，生生頂住了真魔壹擊。
　　但真魔轉眼化成無數漿水，伴隨滲入神魂的詭異獰笑，幾乎不孔不入般繞開靈氣，往其全身各處包裹而來。
　　楚玉濤臉色急變，立刻盤膝而坐，怒吼道：“妳們速速出手，將寧塵這些人全部擊斃，再來助我擺脫這頭真魔！”
　　同時其周身靈氣噴湧，壹時與纏身的真魔相互僵持。
　　而另外幾名武宗反應也不慢，在真魔動身瞬間，他們就已經齊齊沖入閣內，壹出手就是狠辣絕學！
　　黑衣老嫗連忙回身，低吼壹聲：“保護好大人！”
　　幾人迅速挺身迎擊，與神意門戰作壹團，侍女們護著葉舒玉連忙後退。
　　而首當其沖的寧塵更是受兩名武宗圍攻。
　　恰至此時，仿佛有股深邃氣息倏然降臨，化作大手直接抓向被眾多侍女圍在後方的葉舒玉。
　　寧塵神情微變，正要插手，這兩名神意門的武宗冷笑猛攻，招招逼命、殺氣四溢。
　　“小子，納命來！”
　　“嘖！”
　　寧塵臉色壹冷，猛然雙拳轟出，隨著碰撞當即震開氣浪，腳下地板更是寸寸崩裂。
　　與此同時，葉舒玉面對大手襲來，眼神閃爍壹瞬，後方也探來壹股澎湃氣息，與這股力量轟然相撞。
　　只聽得壹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座酒樓劇烈震顫，樓頂崩塌，無數磚瓦碎屑盤旋上空，夜色落下。
　　腳下閣樓搖搖欲墜，到處都已布滿四分五裂的痕跡。
　　寧塵擡臂擋下風浪，心下震動...這兩股氣息交鋒，都是何等修為？
　　“已邁過武宗，至少是真正的先天境，此舉應該是在相互試探，還未真正出手。”
　　九憐低語道：“小心，樓快塌了！”
　　寧塵心頭壹凜，驟然低頭，就見腳下地板裂紋四散，緊接著連閣樓支柱都已承受不住那麽多武者激戰，驟然斷裂，數層樓閣頃刻轟然崩塌。
　　後方傳出絲絲驚叫。
　　寧塵急運驚鴻幻步，踏行乘風，在瓦礫碎磚間騰挪飛躍，直至抄手壹把抓住女子衣襟，再順勢後躍閃開追擊。
　　轟隆——
　　高樓倒塌、揚起大片塵土。
　　但對身負內力的武者們來說，這等變故不過壹瞬，此方戰場很快又被吼聲充斥。
　　“呼...”
　　寧塵將葉舒玉放下，甩了甩臂膀，心間沒有絲毫慌亂忐忑，反而在熱血激勇下燃起熊熊戰意。
　　九憐笑了笑：“或許，妳真是個天生的戰鬥狂。”
　　葉舒玉跪伏在地，捂胸喘息兩聲，勉強擡頭：“妳，要多加小心。”
　　“好。”寧塵側首，見其他侍女們陸陸續續從廢墟中爬出，立刻道：“妳們護好夫人，盡可能躲遠點。”
　　旋即，他不守反攻，當即氣勢洶洶地大步向前。
　　追擊來的兩名魔宗老者腳步驟頓，臉上都浮現出幾分忌憚。
　　剛才雖交鋒片刻，但他們都察覺出這小子...不好對付。
　　“來啊！”
　　寧塵眼神淩厲，怒然爆喝：“與我殺個痛快！”
　　蘊含壹絲神魂之力的怒吼，在戰場上倏然震響。
　　兩名老者首當其沖，下意識陡現畏色，齊齊後退了壹步。
　　而正是這壹瞬，氣勢已不戰而弱三分。
　　寧塵臉上怒色盡消，心思鎮定，急運身法，借此消彼長之勢疾沖壹斬。
　　“小子妳——”
　　兩人猛然回神，急忙欲要格擋。
　　但隨刀光劃過，其中壹人卻連同長劍與手腕都被斬成了兩截，血如泉湧。
　　旁側勁風呼嘯，寧塵見追擊不成，當即閃身避開。
　　“休走！”黑袍老者怒然猛打，大步流星招招逼命。
　　拳掌生風，內息澎湃，武宗境之力盡數施展！
　　寧塵連連閃躲，身影如風，卻在連綿攻勢下進退自如，瀟灑挪移。
　　黑袍老者越打越是心驚。
　　此子看似年輕，可這壹身古怪難測的氣場、還有這神出鬼沒的玄妙身法，究竟出自於何門何派？
　　他闖蕩江湖那麽多年，從未見識過如此鬼魅的手段！
　　“...要小心那小子手裏的刀！”
　　後方被斬斷了手腕的老者正急忙點穴止血，忍痛低吼：“他好像還不是武宗...不必強攻，與他打消耗！”
　　不用其多說，黑袍老者長袖壹甩，壹團黑霧倏然噴湧。
　　寧塵屏息急退，卻見兩條毒蛇電光火石般飛射而來！
　　“別砍，內有劇毒。”九憐悄然提醒。
　　寧塵本要揮刀，聞言猛然收手旋身，壹腳掄起，將兩條毒蛇以內勁踢飛。
　　黑袍老者怒目閃來，運掌轟出。
　　隨二人拳掌再撞，點點鮮血飛灑，兩道身形也隨之齊退。
　　寧塵甚至連厄刀都抓握不穩，掉落遠處，直至踉蹌半天才站穩腳步。
　　低頭壹看右手，指骨之間血液漸流。
　　“果然，妳不是正牌的武宗。”
　　黑袍老者撣了撣衣袖，森然冷笑：“內力剛猛十足、足以媲美武宗境，但終究欠缺後勁無法久戰。現在妳又中我融血神針，再強運內息，不出壹時三刻妳就要走火入魔，五臟六腑融化成膿。”
　　寧塵笑了笑：“沒想到，連堂堂武宗前輩，都要玩掌中藏針的低劣陰招，實在是叫人佩服不已。”
　　黑袍老者譏笑：“黃口小兒，安敢多嘴。”
　　他運氣壹攝，掉落在不遠處的厄刀騰飛而來。
　　“老夫今晚就用妳的兵器，斬下妳的頭——”
　　鏘！
　　黑芒壹閃，血光劃出圓月弧線。
　　壹顆仍帶著獰笑的頭顱盤旋而起，直至滾落在地。
　　厄刀落地，黑玉刀身上不沾壹絲血漬，唯有無頭屍體顫抖著倒下。
　　後方的老者已然看得目瞪口呆。
　　落雪門主，竟然就這樣...死了？！
　　寧塵上前將厄刀拔起：“手滑可是武者大忌。”
　　旋即，他猛然回頭，目光如電。
　　老者呼吸壹滯，臉色慘白地連連後退。
　　“莫怕，我等來助妳壹臂之力！”
　　霎時，數名武宗飛踏而至。
　　又有援兵？
　　寧塵眼神微凝，視線掃過硝煙彌漫的戰場，卻見戰況已有傾斜。
　　哪怕碧雲軒和衍天道宗在第壹時間振臂高呼，凝聚眾心，但面對魔道圍剿還是漸露疲態。
　　他看的出，正門各派此戰皆打的束手束腳，都要顧及保護背後的年輕弟子，因而被輕松牽制。
　　而魔宗壹方則各個悍不畏死、即便是明竅都敢搏命壹戰武宗，聲勢此消彼長...遲早會被挨個擊破。
　　九憐撇撇嘴：“徒有虛名。”
　　“能多撐壹段時間便可。”寧塵橫刀而立，將四周動向盡收眼底。
　　“小子，死來！”破空利爪倏然撕扯而來。
　　寧塵眼神淩厲，當即揮刀橫掃。
　　後方的斷臂老者連忙大喊：“小心這小子的兵器，鋒利異常！”
　　刀鋒正要斬落五指，就見這名魔門武宗急轉攻勢，飛起壹腳踢中刀身，再順勢劃出數道足以碎金裂石的呼嘯爪風。
　　可原本勢在必行的男子陡然獰笑壹僵，渾身抽搐，臉色煞白地踉蹌摔倒。
　　只壹瞬間，其肩頭頓時出現了真魔虛影，正死死絞纏著其脖頸，飛速鉆入七竅之中。
　　其他武宗見狀大驚：“真魔？！”
　　斷臂老者更是驚駭莫名，連忙尋找楚玉濤所在，這才發現他如今正滿臉虛弱地從廢墟中鉆出。
　　真魔...竟懂得耗而不殺，甚至還懂得掩藏氣息，暗中偷襲？！
　　這哪裏還是恐怖兇惡的真魔，分明更像——
　　“豎子住手！”
　　兩名武宗飛身急追，同時揮舞手中刀劍欲要救下同伴性命。
　　但寧塵眼中精芒驟閃，幻步運轉至極限，毫厘間擦身躲開攻勢，刀光飛旋，再現玄妙刀法暗招。
　　在眾人愕然註視下，刀風勁氣極為詭異地穿梭閃爍，直至貫穿了躺地武宗的胸口，壹時血花飛濺。
　　咚！
　　伴隨悶響，寧塵很快也被兩名武宗逼退，急退十丈有余，才強行咽下湧至喉間的鮮血。
　　“呵...”
　　他提刀扛肩，凜然壹笑：“看來幾位魔宗高手，也不過如此。”
　　口出挑釁，但這幾人卻並沒有再魯莽上前，看壹眼地上已經咽氣的武宗，紛紛神色陰冷地駐足原地。
　　“小子，妳有點膽識！”
　　“過獎。”
　　寧塵表面譏笑，心下倒暗暗松了口氣。
　　騙到了對面。
　　武宗終究是武宗，其拳腳勁力實在是恐怖無比。他本以為之前跟葉舒玉麾下的幾名武宗戰個相當，怎麽也能在此地多應付幾名武宗。
　　可不料這生死搏殺、魔道手段，終究還是險峻萬分。
　　即便是現在，他體內靈氣已是消耗殆盡，疲倦萬分。而且還不知這些人的武功有何詭異，雙臂上似有陰冷寒意盤踞、身上被勁風劃破的傷口也癢麻萬分，顯然是中了毒。
　　若非修煉了渡厄歸壹訣，體質強橫，哪還能撐到現在。
　　壹魔門武宗驀然大吼：“廖長老，還不快速速啟陣！難道還要繼續與這些正道雜碎糾纏不清嗎！”
　　寧塵面色壹變，如臨大敵。
　　“哈哈哈哈！好！”
　　遠處傳出廖全的大笑聲。
　　旋即，就見數名魔門之人飛身躍起，踏足於廢墟瓦礫之上，手中掐訣。
　　廖全逼退數名武宗，獰笑著高舉手中紅玉，壹股猩紅豪光霎時沖天而起。
　　“起陣！”
　　轉眼間，猩紅之陣便化作光幕，迅速將方圓百丈籠罩在內。
　　四周正道眾人大驚失色。
　　但唯有衍天道宗的幾名長老，臉色略顯古怪。
　　廖全再笑道：“衍天道宗，我知道妳們擅使陣法玄術，或許早看出藏在四周的幾個大陣...可就憑妳們那點手段，當真將暗陣都破幹凈了麽？”
　　此言壹出，楊古青等人也不禁面色壹沈。
　　這幾個時辰他們已在盡力破解，難道還有...
　　“盤龍閣優柔寡斷，我神意門可不會與妳們多掰扯！”
　　廖全高舉著紅玉，暢快笑道：“此地有我神意門煞血滅神陣，在場所有自詡正道之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楊古青勃然變色：“糟糕！”
　　“快出手殺了那幾個築陣之徒！”
　　廖全視若罔聞，高指黑夜血天：“陣起，殺無赦！”
　　各派武者紛紛駭然戒備，魔道眾人冷笑退去。
　　“......”
　　高呼聲漸落，戰場沈寂了片刻，夜風蕭瑟。
　　各派武者大氣不敢多喘壹口，屏息警惕。
　　魔道眾人面面相覷，眼神愈發古怪。
　　什麽都沒發生。
　　晚風更冷。
　　廖全臉色壹陣變幻，恨聲道：“有人壞了我神意大陣！”
　　但他反應極快，當即壹轉印訣，捏碎紅玉，大陣強行再動啟動。
　　“速戰速決！如今此陣只可困人而無法殺敵，若等到外界有援兵到來，怕是麻煩不少！”
　　正魔雙方倏然再視，皆燃起熊熊戰意...眼下，才是真正的血戰之時！
　　...
　　遙遙瞧見此景色，寧塵再看向這幾名臉色極為難看的武宗，頓時壹臉輕松：“看來是沒人來幫妳們了。”
　　“小子，莫要猖狂！”
　　他們對視壹眼，面色漸狠，準備豁出壹手。
　　寧塵默默運功回復，同時毫無畏懼地架刀對峙。
　　“這裏讓我們來吧。”
　　宋管事等人從各處匯集而至。
　　寧塵眉頭微挑，看了看原本與她們纏鬥的武宗，才發現各個都已身受重傷，如今正被好幾位通脈明竅的侍女圍攻，很是慘烈。
　　看來，武宗之間亦有差距。
　　他這才輕松壹笑：“多謝幾位管事相助。”
　　說完便悄然退走，而宋管事等人立刻沈喝，與魔門戰作壹團。
　　寧塵壹路退回葉舒玉身旁，這才長籲壹聲，齜牙咧嘴地盤膝坐下。
　　“夫人，此番我可是大出血了壹回。”
　　葉舒玉柳眉緊鎖，驀然從懷中取出壹粒丹藥遞來：“快快服下。”
　　寧塵壹怔：“這是...”
　　“鎮命丹，至少可以保住妳的性命。”葉舒玉眼神閃爍，低吟道：“妳...接連中了融血神針、太日宗的絕陽密掌、神意門的玄冰碎脈指...此戰已是勇猛至極，事後若能保得壹命，我會盡量滿足妳的需求。”
　　寧塵接過丹藥，哭笑不得道：“夫人誤會，我還沒壹命嗚呼呢。”
　　說話間，原本盤踞在體內的數股詭異氣勁，隨著他恢復氣力而震出體外，幾味所謂的劇毒都已消融。
　　葉舒玉壹呆。
　　旋即，略顯古怪道：“妳，難道是真魔披上了人皮，裝作的活人？”
　　寧塵嘆息：“我若是真魔，夫人這細皮嫩肉的定然好吃。”
　　他轉口笑道：“不過，夫人剛才說事後要再滿足我，此話我可記住了。”
　　葉舒玉沒好氣地瞪來壹眼，又攏發莞爾道：“既然尚有余力，不去再戰？”
　　“靈氣虧空，只剩壹刀之力。”寧塵笑了笑：“與其魯莽搏命，不如回來保衛夫人。”
　　葉舒玉眼神閃爍，心下也知曉這並非玩笑，此處唯有她身無境界。
　　至於眼下局面，只要僵持下去，便能有援兵圍剿——
　　寧塵神情陡僵，駭然轉頭。
　　葉舒玉心頭壹跳，還來不及細問，當即滿臉冷汗地軟倒在地。
　　這、這股氣息...
　　“謀算許久，終究是凡人之力。”
　　血色夜空之下，壹道人影現身於數十丈外，緩緩走來。
　　每踏出壹步，便似有千斤之力砸落肩頭，煙塵盡散，只剩足以凍結血液的冷漠寒意。
　　“今夜，爾等幾人害我盤龍閣聲名盡毀，便該鎮死於此。”
　　戰場上幾名巔峰武宗愕然側目：“先天入局！”
　　“盤龍閣，此行竟也有先天暗中潛伏？！”
　　“李淩劍，妳敢出手！”遠處驀然響起含怒之聲。
　　被喊作李淩劍的男子輕嘆：“宗門大難，我還有何顧忌？”
　　言畢，其身影竟如鬼魅幻影，眨眼騰挪十丈，無聲無息地抓向葉舒玉。
　　嗡！
　　刀光驟閃，襲面而至的黑刀生生停滯在半空。
　　寧塵已是拼盡壹身所有氣力，只能目眥欲裂地看著刀鋒被無形罡氣抵擋在外，難以寸進。
　　“有趣...”
　　李淩劍微壹側目，淡漠拂袖：“這等真魔，傷不了我。”
　　壹團黑霧霎時被強行震飛。
　　而寧塵也被余波震退至數丈開外，雙手虎口崩裂，險些吐血。
　　李淩劍冷然道：“我先殺葉舒玉，再來取妳身上秘密。”
　　九憐急道：“此人是真正的先天，不可力敵！”
　　寧塵咬牙提刀：“只能幹看著？”
　　“妳現在手段盡出，也不可能傷的到他。”九憐猶豫壹瞬，低吟道：“我借妳神魂之力，或許能與之周旋壹二。”
　　寧塵死死捏緊刀柄，眼中血絲密布，沒由來壹股暴虐殺意自心間湧現：“不...憐兒不必自傷根本，我來會會他！”
　　與此同時，李淩劍已來到葉舒玉身前，冷漠俯瞰。
　　葉舒玉面色慘白，連呼吸都有些滯澀。
　　“葉尚書，卷入武林爭端，這是妳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
　　李淩劍滿臉漠然，在四周驚叫怒吼中，壹掌直接拍下。
　　嘭！
　　勁風呼嘯，將葉舒玉吹得尖叫飛滾。
　　但，場面卻倏然壹靜。
　　因為本該將之擊斃的壹掌，如今正被漆黑刀身穩穩擋住。
　　李淩劍微露錯愕，擡眼，就見寧塵不知何時已站在身旁，側目視之。
　　“對婦孺出手，枉稱武者。”
　　“...找死！”李淩劍猛然壹拳轟出！
　　先天壹擊，哪怕是白月樓尚在都可震碎轟塌，即便是武宗都要斃命——
　　咚！
　　拳風四散，震得地面層層皸裂。
　　輕煙彌漫，卻是壹張大手死死捏住了掌中的拳頭，紋絲不動。
　　眾人呆滯、李淩劍更是驚愕。
　　寧塵此人滿臉爬滿血紋、周身血氣升騰，咧嘴獰笑間，竟比真魔還要兇悍恐怖三分！
　　黑紅刀芒驟然壹閃，帶起大片滾熱鮮血。
　　李淩劍險之又險地抽身急退，捂著斷臂滿臉冷汗。
　　“妳說的沒錯。”
　　寧塵拖刀步步走來，周身血氣凝焰，兇威澎湃。
　　“謀算再多，終究是凡人之力。不如直接將妳碾死...壹了百了！”
　　晚風吹拂，自其周身血焰之中，隱約有壹絲癲狂的女子笑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