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小氣

　　拿到《阿鼻道三刀》的第二天，楚鹿人再上少林。
　　這次是正大光明的，帶著小老弟壹起上山。
　　因為北少林有傳信，所以知客僧知道楚鹿人是帶著“史億刀”同來之後，雖然不大情願，但也還是將兩人都迎上了山。
　　兩人在方丈院見到了玄慈，此時玄慈還不知道，昨天楚鹿人已經見過自己，並且在方丈院內仔細查看過。
　　看到楚鹿人仿若無人的，在屋內四處看著墻上的掛字、顯然在仔細甄別的樣子，玄慈只當沒看到。
　　玄慈正常與狗雜種交談，也主動提起，北少林方證給自己寫了信，之後邀請他去藏經閣壹觀。
　　狗雜種其實並不感興趣，畢竟他也不識字，只是玄慈壹力堅持，狗雜種也姑且先認下，並且提到希望“楚大哥”和他壹起去。
　　對此玄慈卻是“婉拒”，只要說會找其他識字的和尚，念給狗雜種聽……
　　而且找的還不是旁人，正是達摩院的首座玄難。
　　“玄慈方丈這些年是磨平了棱角，還是心態弱了？這字寫得，倒是越發柔和，沒有當年的土匪氣了。”楚鹿人這時出言誇獎道。
　　“緣起無自性，萬般皆定法，土匪玄慈、高僧玄慈，又有什麽分別。”玄慈仿佛沒有聽出楚鹿人的諷刺，也沒有他掰扯，關於自己在《無量壽經》上，分明沒有用以前的字跡的事情。
　　事到如今，玄慈基本也已經明白，楚鹿人徹底盯上了自己，無論有沒有證據，對他來說，都只是能不能令其他人相信的區別而已。
　　“高僧玄慈，嘴上還是會說人話的，哈哈哈。”楚鹿人爽朗地笑道。
　　只是普通的譏諷壹句，土匪玄慈不辦人事兒，沒有太深入——畢竟這裏只有玄慈自己，要揭穿也得是在群雄面前。
　　玄慈也默然不語……
　　他已經在心裏，確信了自己會下地獄這件事，只是為了少林清譽的話，死扛著多下幾層也無妨。
　　年輕、乃至於壯年時，玄慈都是寺中同輩中，有名的好任俠、不似禪門中人，當時他心裏甚至崇拜的是嵩山的先輩，傾慕他們面對亂世、壹怒出山，積極的去拯救塵世，而不是悶在廟裏念經。
　　這也是他能夠號召那麽多人去拼命的原因！
　　不過先代方丈卻最看好他，認為他有佛性。
　　也是在山海關壹事之後，玄慈的信念開始動搖，最終在確信自己殺錯了人、還連累許多同道喪命後，才“大徹大悟”……
　　先代方丈以為他是想開了，在圓寂時欣慰的將方丈之位傳給了他。
　　其實只有玄慈自己知道，自己從未想開過，甚至繼任方丈之前，還想過還俗。
　　只是既然做了少林的方丈，他就不得不“大徹大悟”，不過他自己知道，自己心裏從未放下——否則也不會私下裏給汪劍通寫信，提醒他打壓喬峰。
　　……
　　狗雜種去藏經閣時，歸海壹刀自然已經躲了起來，楚鹿人也沒非要找他出來。
　　期間玄慈便壹直盤坐著，陪楚鹿人在方丈院滋溜茶水，楚鹿人不說話，他也不會主動去說。
　　沒多久狗雜種便回來，顯然對藏經閣的興趣不大，楚鹿人也只是在偷偷救出謝遜不成之後，提醒少林壹聲他已經來了。
　　接著便和小老弟離開了九蓮山。
　　而玄慈之後還問了接待“史億刀”的玄難，關於他在藏經閣都看了什麽。
　　玄難稍微遲疑了壹下之後說道：“那位小施主……並沒有什麽目標，只是讓我推薦壹本，我便給他念了壹段心經。”
　　心經，也就是《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是大乘佛教非常經典且基礎的經文。
　　“之後呢？”玄慈接著問道。
　　“我念完之後，見他壹直笑呵呵的，便問他如何，他說‘不錯，挺順耳’，我還要再問他想看什麽時，他便照搬宣科的說了壹句‘今日得窺真法三生有幸，不知多久才能領會，便不貪多’……”
　　玄難說著有些赧然，還從“小施主”改口“小居士”，顯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他以為，這年輕人定是想要壹窺少林武學，心中還埋怨為什麽方證方丈會答應這種事情……
　　即使他自己不練，之後豈不是也要復述給那楚太歲？
　　故而玄難心中十分抵觸，見他憨憨直直，便只念了大路貨的心經給他。
　　怎料對方不僅沒有氣惱，反而壹副“說的不錯”的樣子，尤其是最後的照本宣科——分明就是背下來的！
　　顯然人家本就沒想從藏經閣得到什麽，只是為了不拂了少林的面子，這才答應去藏經閣，想來自己不論念了什麽，他都會這般反應。
　　如此壹來，便越發顯得自己小氣……
　　玄難因此而有些悶悶不樂，心中不是滋味。
　　“阿彌陀佛，若是有慧根之人，這心經便比什麽武學經典都更加重要。”玄慈開導了師弟壹句，免得他多想。
　　玄慈頓了頓，之後問道：“三位師叔還將圓真師弟留在別院？”
　　“不錯。”玄難點了點頭。
　　對此三渡沒有解釋原因，玄慈也沒有再多問。
　　畢竟圓真是北少林的，大家平時不熟，而且身份敏感，玄慈即使有些猜測，也沒有點破，總之三渡看著的話，想來不會出大問題——從三渡將謝遜捉回來開始，玄慈就覺得這圓真沒安好心！
　　另壹面楚鹿人帶狗雜種回了客棧之後，便進入了閉關模式……
　　有了《洗髓經》之後，楚鹿人的閉關壹下子緊湊了起來，壹口氣閉關兩三年，都未必能完成大體上的“整理”。
　　楚鹿人現在原地閉關十年，都不會沒有事情可做——用來將功法細致整理、消化，之後楚鹿人至少能達到邀月的要求……
　　當然，邀月可沒有十年給他，楚鹿人只能先大體“整理”壹番，之後尋求新的突破！
　　至於柳生但馬守，在八天後，內傷暫且平復、勉強能發揮出六七成實力的時候，來找楚鹿人深談了壹番，十分懇切的向楚太歲發出了合作的邀請，並且作為誠意，主動交出了新陰流的殺神壹刀斬和雪飄人間。
　　楚鹿人壹直遵照黃蓉所說，裝作“在裝作對慕容九並不記恨”的樣子，對柳生但馬守的合作之說不置可否，只言說謝遜是正氣盟必救之人……